郑枳在一旁等她:“晚上一起吃饭?”
“不行,今晚回家收拾行李,公寓已经收拾好了,后天准备搬过去。”
“行,搬家的时候叫我。”
南城一中是南城最好的一中,这里给老师配备的资源也是顶级的,在校外每个人配有一处公寓。
郑枳先走了,等顾唯一收拾好的时候已经六点多。
南城一中的高三生都是提前到校的,高三学生在B座,紧邻着A座,通过走廊,顾唯一能听见朗朗的读书声。
落日余晖,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
她站在走廊上,望着不远处的楼梯口,细碎的回忆涌入她的脑海,这是她的母校,也是她当初想逃离的地方。
如今她重回这片故土,却有着不一样的心境。
曾经,她好像也是站在这里,俯瞰着一中广场,不过那时候的心境不同。
*
顾唯一晚上回到家,王女士在看电视剧,顾教授戴着围裙,将碗筷摆好,厨房里还有一个人。
“小一回来啦。”
“大姨。”顾唯一放下包,叫了一声。
“你大姨过来陪你妈住两天。”顾教授说。
等菜上桌,四个人围着坐下。
“小一上班了吗?”大姨问。
这是顾唯一的亲大姨,王女士唯一的姐姐。
“上班了。”
“有对象吗?”
“……”
还真是亘古不变的话题,好在顾教授心疼她,替她回答。
“还不着急。”
“不能不急的啊,小一都26了,再不找好的都被挑走了。”大姨捋了捋头发,“有好的对象得抓紧,你们两个也不赶紧帮她物色。”
“不急,小一性子温和,着急找对象,我也怕遇不到好人。”顾母倒是非常淡定。
“你们俩当着教授手底下那么多好的学生,多帮看着点。小一条件又不是不行,我看你们那个老朋友的儿子就不错。”
大姨嘴不闲着,顾唯一根本插不上话。
“哪个朋友?”
“那个周教授啊,他儿子在美国留学,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周霖。”
顾唯一夹菜的手一顿,她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既熟悉又陌生。
她不知道自己夹了什么,只觉得放进嘴里有些苦。
大姨好像还在说着什么,让她觉得聒噪万分。
“大姨。”顾唯一声音微颤,“表哥找到了吗?”
“别提你表哥,我这一肚子气……”
大姨的话题又转到表哥身上。
她这个表哥从国外留学,有大好的工作机会,不知怎么偷溜回国,被大姨夫打了一巴掌,便离家出走了。
吃完饭,顾唯一主动提出洗碗。
她洗的很慢,有的时候会走神,不得不承认一个名字便勾起那些往事。
回到屋,顾唯一从床下拖出来一个纸箱。
箱子很大,黄色的纸箱还残留着出厂的味道。
箱子里有很多她高中时候看的业余书,把书整理出来,最底部存留着一件蓝白色的校服,校服很长,不是她的。
南城一中的校服是红白色的,蓝白色校服是六中的。
顾唯一想不起来校服是哪里来的,没有名字,只有衣领的标签上写着大字。
她把校服扔在一旁,兴许是表哥的,他总喜欢在她房间乱扔东西。
箱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东西,只有底部躺着一个粉红色的笔记本,笔记本看起来年头挺长。
粉红色的封面好像被尖锐的东西划过,一道一道的,纸张泛黄,第一页写着她的名字,工工整整。
她翻开后面的一页,她胃紧张的有些痉挛。
这是她的日记本记录下她高中的暗恋生活,很苦又很甜。
如今,这些苦涩和甜蜜好似随着时间消失,再度翻开,那种别样的情绪又回来了。
顾唯一低着头,日记本被她摊开在腿上,她一页又一页的翻看着,细碎的回忆涌入她的脑海中,那些高中生活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播放着。
最后一页,是用铅笔写的,已经有些模糊。
——他成为我朋友的恋人。
其实她后面还有一句话。
——我的暗恋结束了。
后来,被她擦掉了。
纸张褶皱,一处又一处的泪渍,那时候哭了多久呢,有些不记得了。
当她合上日记本的时候,心情说不上好,但也不坏,只是让她没有想到,那些事情她记得依旧那么清楚,这一个不起眼的日记本,在高三那年带给了她莫大的伤害。
“她就是顾唯一啊,想抢好朋友的男人?”
“是她吧,我听说私生活挺乱的。”
“她日记在贴吧上都有,看着嗯……反正就那样吧。”
“我觉得她在自我感动,到现在男主角都没说一句,估计是自己编的。”
……
顾唯一仰起头,窗外微风习习,吹乱了手里的日记。
泛黄的日记本一页又一页的翻来覆去,响起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她以为忘掉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忘掉,它们只是藏在记忆深处,像是被锁在箱子里,一旦与记忆有关的东西出现,它们就自动解封,释放出来。
原来她没有忘。
盯着手里的日记。
她想,处理掉吧,不想再回忆亦或者不敢再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