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为什么唐童氏一个做小生意人的女儿如今可以嫁到唐府做夫人,可每每想到此处,唐童氏内心的后怕多于庆幸。
朝夕相处的郎君当然知晓她心中所想,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手。
一直跟在唐氏身边的唐亓邦是知道的,娘绝对不是因为江姑娘曾经的奴籍而发怒,生气的是江婧慈龌龊心思用在了唐家人身上。
唐寄安坐在唐氏身边,冷漠的看着跪在院子内的女人,没有同情与不同情的言说,人总要为选择付出代价。
而身后的宁言,却紧抿着唇不说话,满肚子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见江婧慈打定主意不说话了,唐氏起身,“既然想跪,那就跪着,跪到什么时候膝盖烂了,知道羞耻了,就拿银子走吧。”
唐氏一走,其他人也跟着散了。
唐璇慢步走到江婧慈面前,满腔的话却说不出一句,而江婧慈也不想听到她说。
所有人的嘲笑鄙视,她都可以接受,唯独唐璇她没有办法。
最后唐璇一句话也没说出口,与她擦肩而过。
满堂人哄散,只剩下江婧慈孤独的跪在院子里,与院中的老槐树相互为伴,天气属实算不上暖和,一个女儿家跪久了难免会落下病根。
有些侍从知晓这件事情,还特意绕路过来看看,嘴里和同伴相互嘀咕着什么,神色各异,却始终无法得到江姑娘的一个眼神。
夜晚降临,院子里的人还未曾离开,像是一尊雕像般。
最欢喜的小儿子来了,也没能让唐氏的心情好起来,坐在椅子上的唐氏一言不发,却状态比白天的时候平稳了不少。
“还在那儿跪着?”唐氏问快步走进来的翠竹道。
“回主子,还在跪着呢。”
虽说江婧慈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但到底还是个姑娘,看见跪在院子的倔强的模样,即使心是块石头做的,也难免要动容。
唐氏看了眼垂下眼睛喝茶的唐寄安,内心思索片刻询问道,“寄安可有何看法?”
唐寄安知晓这是唐氏心软了,就像当初对宁言一样,即使当时再气愤,最后还是会心软。
“江姑娘不是坏人,儿子也没有受到伤害,跪了一天了,也算是惩罚。”唐寄安放下茶杯,目光中带上了笑意。
他这次的好话不只是为了江婧慈而说,更是想到了当初的宁言,两者的性质在本质上是不同的,那骨子里那倔劲,却让唐寄安不由自主的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这番话也是给唐氏一个台阶下,她轻点头,嘱咐翠竹道,“不是想留在唐家吗?让她去看守祠堂吧,这件事情对外谁都不要说。”
翠竹应声,迈着碎步而去,心中也是高兴的。
“寄安,别给你阿姐知道这件事情。”唐氏说道。
唐璇此人最重视的便是家人,可能是年幼时丧父,唐氏如何艰辛的一人撑起唐家,她比两位弟弟都要清楚,所以对家的完整性是不容侵犯的。
唐氏生怕女儿暴脾气,再去难为人小姑娘,免不了又是一番闹腾。
其实唐寄安是知道的,阿姐打心底是护着江婧慈,不然也不可能让江婧慈能有机会跪在唐家院子里,早就在昨晚被赶走了。
“知晓了娘,阿姐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唐寄安起身,“时间也不早,娘,我就回去休息了。”
“这次的事情到底是委屈你了。”唐氏也跟着起来,拉住唐寄安的手象征性的安抚。
唐寄安没说话,被一个姑娘摸手了还真没法去要个公道,况且唐寄安也无意与江婧慈计较,不然也不会私下和阿姐说。
宁言紧跟在唐寄安身后,路过主院时向内看去,已经不见江姑娘的身影,只有那棵老槐树在风中瑟瑟。
晚上还是凉的,唐寄安拢了拢披风,脸上无悲无喜,仿佛一切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或许唐二公子的真实面目本就是冷漠的。
披风被拽了一下,见他不应,又拽了一下,这下唐寄安才侧过头看向宁言。
树上挂着的灯笼洋洋洒洒落下几缕光线,昏暗的环境下瞧宁言的脸也是有些模糊的。
“做什么?”唐寄安兴致不高,加上又一天的劳累,身心疲乏,自然没有过多的情绪表达。
只见少年揉了揉脸,冲他笑了下,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处还带着一个小梨涡,笑起来的模样格外的亮眼。
手在唐寄安的后背上轻轻的顺着,小心翼翼的安抚漂亮公子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