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唐寄安写的很快,宁言没等到看清楚,纸张就被收了起来,藏在了漂亮公子的袖子中。
“走,去诗雨楼。”唐二公子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喜事让他眉角眼梢都带着笑意。
二公子在前头走,宁言心却一直挂着放在桌上的纸张,上头有关于自己的东西,细想来唐府也没有哑巴了,说不准是漂亮公子写给自己的。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相处,宁言对自己越来越有自信,越想越觉得二公子就是写给自己的。
况且如果是重要的东西,大概主人是不会随手放的吧,应该是不要了的。
想道这儿,宁言悄悄的回头,快速的抽出宣纸,细心的叠好放在了胸口处,小跑着追上已经出了院子的唐寄安。
宁言从上次诗会的交谈中得知,漂亮公子曾经在诗雨楼中受了委屈,他倒是挺好奇那儿是个什么地方。
刚下完雨,空气中潮湿明显,唐寄安上了马车,宁言乖巧的也爬了上去,朝熟悉的角落一坐。
马车已被洗刷过,角落还挂了香囊去味,淡淡的茉莉味萦绕在鼻尖,倒是让潮湿的雨后舒服了不少。
天气并没有影响诗雨楼的生意,反而有不少人专门等着雨天或者下雪的日子来听曲,找找古人诗句中所描绘的场景。
小二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唐府的马车,麻溜的端来脚凳子,笑嘻嘻的道,“二公子是来找邢姑娘的是吗?”
宁言先从马车上跳下去,挤开了小二的位置,伸手准备扶漂亮公子下来。
撩开厚重的帘子,俊俏的公子露出脸来,淡淡看了眼,错开了小哑巴的手,搭在了其手腕上。
“还是原来的包厢。”
也不知怎么了,来的时候明明很开心,可真到了地方漂亮公子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仿佛来这儿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小哑巴当然想不明白唐寄安心中在想什么。
唐二公子想找一个跳出朝廷可以谈天说地的人,但这样的人又从何处找,这么些年也就机缘巧合下遇见了邢琬。
如果放在其他店家,遇上被人揍的丢人事情,唐寄安断然是不会再来,以后都还要绕着路走。
可天下诗雨楼有许多,但邢琬只有一个。
跟着小二被领上二楼包厢内,唐寄安双手垂在两侧,声音不算大,却足够让小哑巴在琴声中听清楚。
“服侍主子下车,不可将手掌递出去,要么手背,要么手腕。”
唐寄安在放置软垫的椅子上坐下,制止了要放下竹帘的小二,摆手示意让人下去,目光看向楼下的台子,薄唇轻吐出,“主子是不会让奴才握住手的。”
不知道小哑巴听明白了没有,也不给个反应,唐二公子心中腹诽着。
在二公子看来,这是在叫小哑巴懂规矩,在京城繁贵云集的地方,不懂得见什么人用什么礼,遇见不拘小节的还好,要是碰见事多的,怕是要被好一番折磨。
可宁言却不是生长在京城的人士,从小在山庄内也没人去教他这些,也没人想到死侍会被带去贵公子身边做侍从。
漂亮公子一口一个奴才主子的,宁言心中是明白地位差距,可这话从漂亮公子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刺耳。
悠扬低沉的古琴停止,余音还在楼内萦绕时,玉盘走珠的琵琶声从侧面袭来,带着破阵的气势敲击在胸口和耳内。
转场的激烈让宁言心跳如鼓,若是说前面的古琴是夜晚大漠将士望月的孤寂,那么后面清脆琵琶便是敌军突袭时的猝不及防和奋勇反抗。
不自觉握紧了椅背,心中也跟着焦急了起来。
“把帘子放下吧。”唐寄安揉了揉耳朵,如此振奋人心的节奏,唐寄安却是面无表情。
换了一件衣裳的邢琬姗姗来迟,能看出特意去抹了口脂来提气色。
因为刚才的表演,宁言心中对邢琬是有些许敬佩的,看见人来了,不自觉挺直了腰身。
“坐吧。”唐寄安从袖中拿出宣纸,摊开放在桌子上,眉眼终于带上了温度,“你瞧这首诗怎么样?”
“青瓷小瓦叮当响,
垂髫捧碗等天露。
袅袅炊烟散风中,
谁家娇女笑无常。”
邢琬声音细柔,如春日的风一样,诗句从她口中读出来,有着不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