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1 / 2)除了我以外,全都重生了首页

林楚逍至今没有直接脱离师门的唯一理由,便是即将到来的魔祸之劫。

北辰宗的高层如今所做的一切重大抉择,都是为此做着准备。

这样的当口,多一份力量,好过决裂吵闹。

因此,即便看不惯宗门里某些人的作为,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最多眼不见为净。

凡是知晓魔祸之劫的人没有一个不明白“天命之人”的重要性。

若陆夕岚真的是……

那必然不可能再放他回归到凡人的生活中去。

这是全天下的祸劫。

可若要陆夕岚留下,至少短时间内是要受些委屈的。

林楚逍思索之间,那边小黑蛇大概是蹦累了,躺在草丛上挺尸,偶尔挺一下细长的肚子,甩一下尾巴,陆夕岚在看旁边的草药。

“夕岚。”林楚逍开口。

陆夕岚抬头看向他。

“代宗主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林楚逍顿了顿,犹豫着某些话该不该在孩子面前说,“他在某些方面不大正常,但是,也不会太过于出格。”

最多耍些小手段恶心人。

陆夕岚点点头:“我知道。”

“你不知道。唉……”林楚逍按了按眉心,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有些话说出来,丢的是整个宗门的脸,虽说他对宗门已经没多少感情,可对着一个孩子,他还是说不出口。

怎么说得出来的呢——

单单是因为嫉妒这种理由,就去迁怒欺负这样年幼的孩子。

代宗主不是姓代,而只是“代理”宗主。

原因有二,相较于那些尚且活在人世且正值修士壮年的师叔们而言,他实力稍弱一些,若非那些师叔都没心思打理门派上下的琐事,这位子也轮不到他来坐。

二来,便是他对璇玑长老的仰慕之心。

不是什么旖|旎之情,只是一种盲目地崇拜,璇玑长老在一日,代宗主便自觉没有资格坐在宗主这个位置上。

早在做弟子的时候,季无归——也就是如今的璇玑长老,便是师兄弟之中最出色的一个。

后来师弟师妹们都各自收徒,唯有季无归毫无动静。

代宗主入门时便是冲着季无归来的,然而季无归不收徒,虽有遗憾,但他也知道强求不来。

直到后来季无归继任长老的位置,反倒带回了一个徒弟。

在知道江宴宁的天命之身之前,代宗主没少给他冷眼看。

知情之后,他反倒心理平衡了一些。

天命之人,本就是其他人终其一生也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那些年间,他坐在代理宗主的位置上,倒也还算公正,少有偏颇。

除了对璇玑长老的盲目推崇,倒也没有多少值得诟病的地方。

然而还没平衡多久,曾说过只收一个徒弟的璇玑长老又下了山,带回来一个新徒弟。

新徒弟不是天命之身,唯有命格与江宴宁相近。

可若照此论,天下命格与江宴宁相像的不计其数,新徒弟除了年龄相仿、出身富贵,便再没什么特别的了。

代宗主多年的耿耿于怀瞬间被扎穿,恶意便喷涌而出。

可惜知情的人寥寥无几,若是直接说出去,反倒要被许多同门指责不懂事,将家丑外扬,而不会同情还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年幼孩童。

“这些年,为了魔祸之劫,所有门派都在扩充人手,很难再向过去那样仔仔细细地考察品性,以至于如今……”

林楚逍止不住叹气:“不提了。过几日我与你师父聊一聊,或许他会收敛一些。”

陆夕岚说:“好。”

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期待。

林楚逍想了想,又自嘲地笑笑,陆夕岚可不是奔着拜师上山的,大约还不知道璇玑长老的“美名”。

反倒是原本尘世生活过得好好的,突然之间被强行带上了山,又被忽视,受尽委屈,即使心生怨恨也不奇怪。

“往后若是回了主峰,便没那么多忌讳,你找块地方,安心修炼便是。”林楚逍说道,“刚刚领头闹事的那小子有句话说的不错,修真界以强者为尊,不想再受委屈,只能靠自己强大起来。”

他细心嘱咐了许久,才第二次见面,反倒比陆夕岚正经的师父还要上心一些。

小黑蛇躺在地上,不再挣扎吵闹,安静地听着林楚逍说的话,倒是渐渐明白为什么前世他们两人关系那么好了。

林楚逍并不是过于重“大义”之人,或者说并不是喜欢将目标和责任都定得过于大、过于远的人。

那些嘴上挂着道义的人只看着远处,便觉得在那样宏大的目标之下,牺牲谁都是理所应当,偏偏他们又难以摒弃所有的私心,有时显得过于冷酷,对于私心之人,却又是百般回护,舍不得他们在危机浩劫之中受一点伤害。

反倒是林楚逍,常被人诟病优柔寡断且斤斤计较,不够大气,但他却并不单单只以“救世”的价值看人。

前世陆夕岚受过的委屈,他看在眼里,并不总能帮上忙,但林楚逍通常都是戳穿这一点的人。

北辰宗上上下下,只有林楚逍一人当众站出来说过:“你们这样做对夕岚不公平。”

只是后来他为了妹妹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加上受了重伤,渐渐退居二线,很难再帮上什么忙,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这么想来,其实前世关心陆夕岚的人并不算少,可死的死,伤的伤,要么渐行渐远,最后竟只剩下昔日的仇敌对手陪在他身边。

小黑蛇在草丛里翻滚一圈,恰好砸在陆夕岚的手背上。

陆夕岚低头看它,像是在问,怎么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类的交谈声停了下来,林楚逍已经走了,大约是去处理前面的后续了,现在只剩陆夕岚一人和一蛇。

微风拂过山崖,只余草叶沙沙作响。

安静得似曾相识,仿佛它人生之中最静谧的那一刻。

陆夕岚躺在草地上,满身是血,抬头看着它,却是在笑,隔着重重的人影,漆黑的眼眸里却也只映出一人的倒影。

那是唯一一次,陆夕岚眼里看的不是别人,而只是它。

——这也值得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