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哪里?”顾瑾言声音低哑,认真凝望着顾小碧,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惜。“他还碰了哪里,让你觉得难受?”
顾小碧脸上烧得火热,迟疑半晌,在顾瑾言的注视下挪动指尖。
顾瑾言没多说什么,只是俯下身,跟着顾小碧的指尖追随落吻。
……
深夜寂静,凉风微拂。顾小碧眼望着屋内残烛摆动,最终湮灭在烛液之中。
她侧躺在床的外沿,被顾瑾言结实的一双臂膀紧紧禁锢在怀里,一时间心如擂鼓,紧张得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她很想怀疑少爷喝醉了酒,即使她并没有在少爷身上闻到酒气。
回想刚刚顾瑾言的体贴和温柔,顾小碧倍感难以消受。这还是第一次,顾瑾言在这事上处处顾着她,细心得令她不由得绷紧脚尖,脑子一片空白。
顾小碧敏锐窥见、自己和顾瑾言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变化。她不懂拒绝,只能手足无措、任由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顾小碧。”
顾小碧听到自己的名字,身体陡然一僵。
顾瑾言在顾小碧身后低声道:“以后无论谁欺负了你,都要告诉我。”
顾瑾言本来以为这样的承诺会很难,谁知话说出口,他的心里蓦然松了一口气。仿佛刚刚还沉甸甸压在胸口的东西,一下子就消失了。
算了,虽然他并不准备跟随系统的意愿,但顾小碧毕竟有些特殊,上辈子那些事,他暂时就不跟她计较了。
毕竟他对顾小碧确实有些疏忽,她让人哄骗,给人当眼线也不能全怪她。
顾小碧是个蠢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一个车夫花言巧语两句,就想要出嫁。
顾瑾言过了心里那道槛,抱着顾小碧愈发觉得满意,低头在她脖颈上疼爱地亲了一口。
也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家,这个宅子里充满他少时的回忆,看见顾小碧,总会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事,对她难免有些心软。
他还记得顾小碧刚来府里的场景。
顾小碧是个讨厌鬼。那年他六岁,为了拥有一个伴读,整整三个月,勤读苦学背了十篇古诗,抄了五十张大字,眼看到了人牙子上门那天,这个丑丫头竟敢抓着他娘亲的衣袖,睁着眼巴巴的眸子去求。
娘亲怜惜她逢难,张婶也乱奉承,非说两人有母女缘。
他知道娘亲喜欢女孩,娘亲提议跟父亲再生一个时,被他听见了。他不想被妹妹夺去宠爱,更何况,那个又瘦、又黑、还丑的蠢丫头,跟他娘亲哪里有缘了?
娘亲不顾他意愿,拉着人牙子到一旁说了半晌话,回来就付银子,让这黑豆芽在家里留了下来。
三个月的努力和期待付诸东流,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气。娘亲还浑然不觉,拉着他安慰,等过几日,先生推荐的伴读便会上门。
他就是不想用先生推荐的伴读,所以才要寻个新的啊!
先生推荐的伴读,先生定是极满意的。回头伴读得了先生注意,慢待了自己怎么办?还不如挑个大字不识的,凡事以自己为先,学得更舒心些。
但这些小孩子的嫉妒和忧虑,又不好明着跟爹娘说,他只能闷闷不乐,独自较劲了几个月。
如今倒好,被一个丑丫头给破坏了。
顾瑾言没少为此生气,顾小碧入府的那天,他的黑脸就没褪过。那之后,在得知顾小碧还比自己大两岁时,顾瑾言就彻彻底底恼了顾小碧。
他觉得顾小碧骗人,明明比他还大,怎么给他当妹妹?
她肯定是仗着身体瘦小,瞒着不说,骗自己娘亲心软买了她。
从那以后,他就故意给顾小碧找麻烦。捉虫子去吓她,在她干活的时候干扰她,指使下人欺负她、搞些小破坏嫁祸她……最严重的一次,他趁她打扫屋子,故意往地上倒茶水,她没全清理干净,他便骗她说娘亲生气,让她待那屋子里守一晚。
他没想到顾小碧会这么蠢,当真听了他的话,在屋子里待了一夜。
那屋子当时没人住,夜里漆黑一片,甚是恐怖。
第二天顾小碧也毫无意外地冻病了,害得他被爹发现,狠狠挨了一顿打。
顾瑾言这么想着,骤然觉得眼前的房间有些眼熟。
太久没回家,顾瑾言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间屋子,小时候没人住吧?”
顾小碧见顾瑾言转移话题,心里放松些。
虽然不知道顾瑾言为什么会忽然问起小时候的事,但她还是点头认真回道:“嗯,以前没有。张婶说,厨房的张大补这屋屋顶的时候,从上面摔下来,回家治了两天没挺过来。夫人觉得不吉利,便让下人们先迁出来住,等死气散了再搬回来。”
“这就是当年那个黑屋?”顾瑾言对此并不知情。
他不满地收紧手臂,叱问道:“府里是没空房间,还是没钱修新屋,让你搬到这死人房间来住?”
难怪当年顾小碧在这屋子里待一晚,父亲会气得痛打他。
顾小碧稍稍挣开顾瑾言,转身面对他,睁着一双清眸、单纯地与他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少爷,张大没死在屋里,是摔在屋外。他也不是立刻死了,夫人还给钱让他回家看病呢。是夫人体恤下人,怕大家害怕,才让先搬出来。”
“死人屋他们也让你扫?”顾瑾言坚持己见,顾小碧的解释他没听进去半分。
顾小碧也十分顺从,没想着再让顾瑾言改口。她隐约猜到顾瑾言是在质问儿时的事,回话道:“没有,是姐姐们害怕,我自己主动来的。”
顾小碧此时也记起小时候守在这屋子的事。当年少爷骗她夫人嫌她扫不干净,她是不信的。但她怕夫人生气她自作主张,以为夫人真的要罚她,所以才不敢离开。
原本顾瑾言很是喜欢顾小碧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如今却有几分恼憎。
他待顾小碧如何,与别人欺负顾小碧,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顾瑾言道:“起身吧,到我屋里用晚饭。回头让人给你收拾东西,以后就住我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