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纸片人的描写难以在脑海中形成具体的印象,早知道他长得好看,见到真人时戎霜旋还是被惊艳到了,特别是他琥珀色的眼珠,纯粹通透,像是山巅上的那捧雪,干净到极致,以往宛意只在小孩身上看到过。
当然楼霁初现在的心智年龄和小孩无异。
楼谷风坐在副驾驶,朝没缓过神来的楼霁初道:“初初,这是阿意,你的妻子,爷爷跟你说过的。”
在爷爷鼓励的眼神下,楼霁初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静静地看着宛意,像在观察,小声唤了她一句:“阿意。”
态度小心翼翼的,带着少年感的声音宛如山涧里叮咚的泉水,清凉扑面,让人倍感舒适。
单看长相,宛意和楼霁初极相配,谁看了不说一句天命姻缘,只可惜……楼谷风心下感叹,让人按下中控台的按钮,挡板缓缓升起,将空间留给这对年轻的小夫妻。
两人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商业联姻,他不是心疼宛意,而是看不得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孙子沦为痴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家族里年轻一辈除了楼霁初外没有中用的,为这事楼谷风添了不少白发。
没了其他人在一旁看着,宛意坐没坐相地靠在车椅上,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的街景,一列豪车高调地从街上驶过,引来极高的关注度,车平稳地向着目的地行驶,窗户将喧闹隔绝在外,形成一个安静的空间。
“要喝水吗?”楼霁初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瓶水递给她,眼神一如既往地澄澈,乖巧又礼貌。
“不用,”宛意整个人蔫蔫的,因为原主父母的缘故心情说不上好,总能不自觉地代入现实,怕辜负他的好意,多说了一句,“谢谢初初。”
楼霁初有板有眼地回答:“不客气,阿意。”
趁她没注意,他往宛意那边挪了挪,靠她近了些。
车开进小区,这里安保措施严格,环境清幽,路上经过一大片人工湖,一看就造价不菲,当时楼家让原主挑,她随手选了一套,刚好合宛意的口味。
保镖替她打开车门,宛意拎起包下了车,说实话她先前再喜欢楼霁初,他也只是隔着时空的纸片人,这两天对唐菱和宛新冬的埋怨,让她对这门婚事心生抗拒。
可她也明白,不管她接不接受,她和楼霁初从此都会绑定在一起,他没有犯错,甚至和她印象中的他一模一样,宛意顿时心软,正想走到另一侧接他下车,回头一看楼霁初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车座中间的位置,微微抬头看着她。
宛意朝他伸出手,裸色的指甲上沾了金箔,在太阳底下泛着光,“走吧,初初。”
其他人都在一旁看着,以为楼霁初会拒绝,谁料他露出一个笑,没多犹豫地回握住。
楼谷风在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切,觉得很是稀奇,自从孙子出事后,对陌生人的防备心一直很重,没想到这才刚和宛意接触,就对她这么信任。
另一辆车里傅娴依旧抹着眼泪,她今天没化妆,显现出几分老态,身侧的楼湉眉头紧蹙,不屑道:“一天到晚只知道哭哭哭,我哥死了你也哭,现在楼霁初不还没死吗?”
“你是初儿的姑姑,你怎么能这么咒他!”
“我咒他?你拿镜子照照自己看到底是谁在咒他,哭丧似的。”楼湉向来看不上傅娴这副软弱的样子,整天以泪洗面,说得好听是担心儿子,实际上就是怕后半辈子没了依靠。
这样的关心,能有几分真心实意?楼湉觉得讽刺又可笑。
楼家人没上楼,将他们送到楼下就走了,也是想让他们好好磨合一下,楼霁初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宛意不好意思主动抽离,像是个抛弃小孩的恶人。
就这样手牵手进了电梯,楼霁初一直紧紧靠着她,“你害怕吗?”
“初初不怕,有阿意在就不怕。”
眼里全然的信任让宛意不免受宠若惊,心情莫名轻快,“初初嘴真甜。”
甜吗?楼霁初下意识舔了舔唇,没尝到甜味,那阿意怎么会说甜?
他脑回路清奇地想,可能因为阿意的是甜的,所以才会觉得甜吧,他偷瞄了一眼宛意红润的嘴唇,像做错了事般匆匆撇开眼。
原主的计划是出国,对联姻浑不在乎,选了一套面积最小的房子,两百来个平方,一梯一户,宛意非常满意,刚好她不想住别墅,和楼霁初两个人一起生活,显得太过空旷冷清,没有家的感觉。
家里各种物品一应俱全,搬来的东西前几天已经有人帮忙归整好,因此宛意和楼霁初都是两手空空,进门的时候他瑟缩了一下,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以为他不适应新环境,宛意攥紧了他的手,“没事,有我在。”
楼霁初基本的生活技能看起来还是有的,脱掉鞋进了屋,宛意没来得及走动几步,突然有个人出现在视野里,与此同时楼霁初握着她的力气大了些,
“少爷,少夫人。”
楼家跟她提前通过气,知道有人照顾楼霁初的生活起居,他们结婚周姨也跟了过来,负责一日三餐,想必就是面前这位,宛意听她带着歉意道:
“抱歉,刚才在厨房里准备午饭一时没听到,我带着您参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