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掀开破烂的衣服下摆,露出血污的里衣,和我俩都没发现的隆起腹部。
“只孕有一子,留我精情,请以治水。”
啊——
哦。
我懂了。
说这么多文绉绉的话,不就是想要山神给他养小孩吗。
这种事情,想想都膈应得慌,以至于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男人生孩子,这是什么情况?
但是现在说正事,我努力抑制住好奇和不满,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独自乖巧。
山神静静站着沉默了会儿,鲧也不敢多说话,跟着跪在地上沉默,一时间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如果只有这件事。”她最后还是说,“可以。”
虽然我对这个答案相当不满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配合着鲧感激涕零的眼神,山神语气平淡地答应下来时,形象一下高大伟岸了起来。
鲧虔诚地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在冰冷裸露的山石表面,留下一道深深的血色痕迹。
长久的沉默,寂静无声地表达各自的情绪。
山神泠泠地站着,鲧不敢在她说话前发出声音,僵硬地保持住当前动作。
而我从来不会管这么多,我忍不住打破沉默。
不过还是怂了怂,很小声很小声地靠在山神耳边问道:“他的小孩是要给我们吗?”
我才多少岁呀,一百多岁小小一棵草,可不能这么早就当家长了吧?
山神扭头看着我,放柔了冷酷的目光,学着我幼稚地小声说话。
“你想替他养?”
她一边说还一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头一回见我,好惊讶。
我忙不迭摇头否认,生怕慢了招致误解。
我俩就像一对正处于热恋中的小情侣,这样的氛围之下还能讲悄悄话,旁边的鲧都看不下去了,壮着胆子打断我俩,说是请山神给小孩取个名字。
听说在他们部落里,取名者相当于小孩的第二个家长,小孩自降生起,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于是命名者就是父亲。
我!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自然也感觉到了我灼灼如炬的目光,强忍着笑推辞道:“我不会取名,叫小草来吧。”
鲧顺从地将希冀的目光挪到我身上来。
???
我傻了傻,转头愤怒地瞪向山神。
她对我质问的目光视若无睹,甚至还泰然自若地眨了眨眼,一丝一毫羞耻之心也无。
我生气了。
但鲧依旧看着我,等我给他的小孩取个名字。
山神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怎么可以这样!
我到底还是不是她最喜欢的小草了?
“那就叫禹吧。”我不情不愿地说,“叫禹,可以吗?”
鲧一听我这么说,好激动地抬起脑袋,然后对着我往地上重重一磕。
“鲧则殛死,禹乃嗣兴。”
“谢钦鸿大神赐名。”
?
为什么。
为什么全天下的人好像都认识我,除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