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气多变,既能如秋日的温凉,也能似冬日的寒冷。极速降温是日常之事,宋予和把双手紧紧缩进口袋里,不肯拿出来。
窗户呼呼地把湛蓝色的窗帘卷起,重重抛击在墙面上,柜子被震荡出铁皮相撞的声响。班级里老师的声音像是天书一般在耳边穿过。
“我们可以根据圆的中心点,画出相应的坐标……“
老师讲的是近期的新课,简单易懂。
宋予和昨天晚上就提前预习,基本掌握了内容。按她平时的态度,这节课必然是从头到尾都认真听讲,在自己掌握不熟练的知识点上面着重去听。
可今天她的状态却有点不对劲,脑袋里晕乎乎的,也有点鼻塞。一点也听不进老师的话来,满脑子都是刚刚何秋婷对她说的话。
——“而且和谢闻远是搭档!!!”
搭档吗……?
宋予和低着头,无心听讲地拿着笔,脑子完全处于放空状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慢一拍地在纸上写下,谢闻……
女孩的字清秀娟丽,把名字写得格外缠绵。
走之底还没写完,宋予和表情僵了一瞬,做贼心虚地抬眼看向周围,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之后,飞速地用笔把谢闻远的名字用浓重的黑墨覆盖。
直至看不出这是谢闻远的名字为止。
她还是不放心,顿了一瞬,拿修正带把黑墨掩饰住,翻到反面也严实地在黑墨泅墨的地方涂过修正带。
孟理德从刚才就注意到宋予和一直没把心思放在听讲上,他表情没变,撇过视线继续讲知识点。
ppt跳出来一道题目,孟理德盯着宋予和拿修正带的模样,突然说:“宋予和。”
猛然间在课堂上听到自己的名字,宋予和吓得后背一凉,她赶忙看向孟理德,又看到ppt上的题目,乖乖地站起来,“在。”
“……”孟理德表情很正常,没有要怪罪她走神的意思,温和地说:“看黑板上的题目,解一下。”
宋予和转过视线到黑板上,是一道求圆的圆心的题目。心里简单计算了下,就把题目上圆的一般形式,化为标准形式。稍微检验了一下,小声地报出答案:“(4,3)”
孟理德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又漫不经心地开口提醒:“上课不要走神。”
随后,又开始讲解这道题目。
坐下来的宋予和双颊发热,她搓了搓脸,尴尬地把笔拿在手里,开始认真听讲,没能再走神回想她和谢闻远那些没可能的事。
下课之后,何秋婷笑着靠在她的肩上:“予和居然还有被逮走神的一天哈哈哈,我还以为予和是天塌下来,都不可能耽搁她学习的呢。”
“……”宋予和无奈地摸了摸脖子,“哪有,走神不是很正常的吗?”
何秋婷义正言辞地说:“对啊,走神很正常,但是我们予和走神就不正常了。”
“所以你究竟在想什么?不会是哪个帅哥吧。”
宋予和默了一瞬,没想到何秋婷猜的那么准,她抿了抿唇,不太想讲实话,把这件事敷衍过去:“没有,就是在想昨天没解出来的题目。”
何秋婷“嗯”了声,提到她和谢闻远作为搭档的事,“予和,你这是啥好运气,能不能也分我一点,我也想和谢闻远做搭档。”
“对了,我上次给你谢闻远的某q号你加了吗?”何秋婷问。
拿着杯子,宋予和喝下一口白开水,明知是无味的水,喝起来却还是酸酸涩涩把整个口腔填满。她敛住眼睫:“没加。”
她那天光是看着他的主页,就能生出满心悸动。好友她是想加的,她按下数遍好友添加那个界面,最终还是败给了那行好友验证消息,她还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加他,一个见过几面的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
以这样一个无名无分的身份去添加他,她不想。
又或者说,最终还是败给自己的怯懦。
近日所有压在心头的压力似喷涌而来的海啸,倏然间,将她淹没。宋予和抬起眼,直视何秋婷的眼睛,再次出声:“我有点不想去当主持人了。”
话像平地落入惊石。
“!!!”何秋婷立马坐直,震惊地盯着女孩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就是突然有点不想去了。
宋予和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杯上不停摩挲,她淡淡在心里把这话补充完。
因为他。
他是宋予和想接触又不敢触碰的存在。
何秋婷急了,疯狂地输出去参加的好处给宋予和洗脑。
可惜宋予和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如果去了,她那自欺自人的面孔是不是要被撕碎得连踪影都不见。
她害怕,她告诉自己那么久不要再喜欢谢闻远,慢慢平定下的情绪,会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心动再次因他复燃,像烧不尽的野草,吹动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