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喻微微抬眸,迎着曲阳的目光,也打量了他一眼。
身如玉树,面庞有棱有角,乌黑深邃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点点星光。
但是,卢文喻知道,此人空有一副好皮囊,是个巧取豪夺的衣冠禽兽。
卢文喻微微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在心里暗骂曲阳。
都快活不长了,还要逼他嫁给他。
迎荷盼菡两个丫鬟,一人把喜秤拿下去,一人端来一个红色托盘,托盘上是两杯合卺酒。
曲阳把其中一杯酒放到卢文喻手里,而后曲着手臂,等他与自己手臂交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曲阳咳嗽了两声,迎荷立刻上前,想为他拍拍后背,曲阳制止了她。
这时,曲夫人身边的管事王妈妈过来了。
王妈妈笑着道了一声喜,说道:“夫人担心大少夫人饿着,特意吩咐厨房做了点吃的。”
曲阳点头:“端过来。”
小丫鬟把托盘端过来,王妈妈夹了一只饺子喂到卢文喻嘴边。
卢文喻早就听母亲说过,新婚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自然也知道有些人家会有哄新人吃生食的习俗。
于是,他轻轻咬了一下饺子就松开。
王妈妈笑着问:“大少夫人,生不生?”
“生。”卢文喻故作羞涩状,内心吐槽:吃个生饺子,说句生,就能生了?
“大少夫人说生。”王妈妈笑着拉长了尾音,屋内笑声迭起。
匪石过来禀报:“大少爷,少爷小姐们要来闹洞房。”
闻言,曲阳连声咳嗽了起来,匪石立刻近前替他拍了拍后背。
过了半晌,曲阳缓过劲来,虚弱地说道:“我身子不适,让他们都回去,你们也都下去吧。”
喜婆道喜后,去领赏钱,王妈妈匪石等人也都退下,最后一个走的匪石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新房里,一对大红喜烛热烈地燃烧着。
曲阳看向一言不发的卢文喻,尽量轻言细语地说:“你休息吧,我去外间软榻上睡。”
等了一会儿,曲阳没有得到回应,说了声“早点休息”,就径自掀帘子走出了内室。
卢文喻呼出一口浊气,心中疑惑不已。
不是曲阳看上他,强娶他的吗?
洞房花烛夜,曲阳怎么什么也不做,就主动去外间了?
不过,如此甚好。
卢文喻稍稍松了口气,努力睁大眼睛,不敢睡着,但终究还是扛不过睡意,困乏地和衣躺下,一下子就沉沉地入睡了。
睡着前,他还有个疑惑。
方才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曲阳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差,也没有再咳嗽过。
曲阳走进内室看了一眼,发现卢文喻蜷缩着身体,和衣睡在床沿,两只脚晾在床外。
这样,既睡得不舒服,又容易摔下床。
曲阳不自觉地走过去,替卢文喻褪去鞋袜,把他挪到床中间,拉过一床薄被,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曲阳心想:等查清楚所有的事情后,就让卢文喻离开曲家。
等曲阳再回到外间时,一名灰衣男子悄然落下,行了一礼,禀道:“少爷,秦风和京里的人搭上了线,似乎是为了盐引。”
秦风就是主角攻,在作者笔下,连钱庄与赌坊这等生意,也都顺利地做了起来。
如今剧情已结束,小说正文已完结,秦风竟还想在盐引上掺和一脚。
曲阳微微沉吟了片刻,说道:“派人盯紧了他。”
他倒想看看,没了作者的偏爱,秦风要如何干一行成一行。
灰衣人应了一声:“是。”
曲阳又道:“再查一查少夫人,仔细查查卢家答应把他嫁过来的原因。”
“是。”
灰衣人退下后,曲阳躺在外间的软榻上,微微眯了眯眼。
在整本小说里,卢文喻对秦风一直表现得很高冷,拒绝的态度十分明确,不但没有所谓的欲拒还迎,而且还透出了几分对秦风的厌恶。
这样一个人,为何要害主角受?
主角攻受相亲相爱,没人再来烦他,不应该正合他意吗?
难道是我可以不爱你、但你不能不爱我的病态心理?
曲阳有点想不通。
不过,让曲阳更想不通的是,卢文喻为何要杀他,还有,他是如何成功下毒的。
他若是不想留在曲家,可以想法子和离。
有什么理由非要脏了自己的手,甚至赔上性命呢?
尤其是,曲阳自从知道自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后,对一应吃穿用都极为谨慎。
那致命的毒,究竟下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