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不懂英文,不明白江肆的意思。
一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是,挺酷的啊!”
江肆离开后不久,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兄弟们纷纷从教学椅上站了起来,给他招呼道:“超哥,先走了。”
苏超把带血的玉米咽下,提醒他们:“记得给陈浩南下战书。”
“放心吧超哥。”
—
这节课是语文课,施月是语文课代表,课下,她帮老师收了作业,沿着教室外的走廊一路去老师办公室。
沿途也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施月。
她穿着统一蓝白相间的校服,过度纤瘦的腰肢哪怕是套着肥大的校服,也不堪一握。
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发尾微卷。
耳后有细小的碎发,衬得脖颈白嫩细长。
她走在楼道上,微风吹过她身边时撩起发丝,淡香弥漫。
有人探出窗外,视线紧跟着施月的脚步挪动:“看见了没?一班的施月。”
“就那个不能说话的小哑巴?”
“什么小哑巴,人家有名有姓,爸爸是英雄,你放尊重点。”
“啧,长得真漂亮。”
施月很白,皮肤晶莹剔透,像珍珠般圆润,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说话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弯成月牙的弧度。
年级上不少人对这个新转来的,漂亮又安静的小姑娘好奇。
施月把作业交到老师手里,正准备离开。
同办公室的班主任忽然叫住她:“施月,放学后来办公室一趟。”
施月点头。
一天的课很快就过去了,施月把东西收拾好,书包放在教室。
想起老师说的话,她从抽屉里拿出便利贴和签字笔,方便和老师沟通。
去到教师办公室之后,施月才发现,办公室里不止她一个人。
有一个男生在他之前,立在高三组老师的工位旁。
黑色的背影瘦削高大,他背着手,看似被老师教育,但动作分明漫不经心。
面前的老师恨铁不成钢,嘴里不停念叨着学习、态度、考试,分数。
但不知为何,施月觉得,这个男生估计一句都没听进去。
“咱们这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高中,你既然凭本事进来了,就应该珍惜机会好好学习,别天天跟着别人鬼混。”老师翻开江肆资料:“我看你初中成绩不错,一直拿年级第一,没道理高中连格都及不了。”
施月忍不住多看了他背影两眼。
她的班主任看见她,热络地叫她过去:“你来了啊。”
施月微笑着走到老师工位前,正好和那人背对背。
宋老师很喜欢施月,对她说话一向轻声细语,她问施月:“在学校还适应吗?”
施月点头。
宋老师又问:“有没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施月用手语比划了一句——谢谢。
然后从兜里掏出便签纸,弯腰又在纸上写了一遍——谢谢老师。
宋老师笑意更深。
“谢什么,辅导你们的学习本来就是老师该做的事。”
两边的老师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高三组老师姓陈,本来脾气很好,但遇到不听话的学生,就很容易暴躁。
她看着江肆爱答不理的表情,忍不住怒道:“你这样,不可能考上大学。”
刚好,宋老师和施月正聊到竞赛的事。
宋玉老师对施月说:“老师这边是鼓励你去多去参加竞赛,争取保送。”
听到保送二字,江肆挑眉,回头看了这边一眼。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蓝白色的外套,身子弱不禁风,耳朵粉粉嫩嫩,脖颈皙白纤细。
背影意外地有点熟悉。
不自觉的,江肆有意识想向她靠近。
刚走两步,就被老师叫住:“干什么呢?我让你走了吗?”
江肆停下脚步,眼角看着一旁的人影。
施月背对着他,乖巧地对老师点头,然后埋头在纸上写字,问:“谢谢老师,我会努力比赛的。”
宋老师和她又聊了两句,然后让施月赶紧回家。
苏超一帮人就站在楼梯口等江肆,没想到等了半天,出来的不是他们老大,反倒是只娇嫩白净的小白兔,娇嫩得有些过分。
瞧见施月,苏超毛病犯了,忍不住口嗨:“小妹妹,长得挺好看的呀,过来给哥哥瞧瞧?”
一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见了戏谑。
别人遇到他们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他们也是无聊了,吓吓小女生解闷儿。
没想到,施月倒不一样。
她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微笑地比了个手语,似乎是意识到他们看不懂,又乖巧地从包里拿出便利贴。
上面写道:“谢谢你们,你们也很帅。”
是真的觉得帅。
毕竟谁没幻想过在全校的注视下,耀武扬威地从正大门翻门而进呢。
她刚要把纸条递给苏超,视线忽然瞥到苏超上衣胸口处的那串英文。
原本白皙的脸蛋渐渐爬满红晕,她红着脸,把纸条塞到苏超手心里,然后微笑着跑开。
苏超傻愣愣地接过纸条,目送施月背影。
江肆出办公室的时候正看见一群人拿着纸条捧腹大笑。
苏超扬着纸条大喊:“还有这么傻的姑娘呢,我就看了她一眼,她就脸红了,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那是,超哥魅力无限。”
乐川怂恿他,道:“超哥要不要考虑考虑,把这个小妹妹收入后宫?”
“啧啧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妹妹,不追一下太可惜了。”
苏超摸了摸下巴,不得不说,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像她那么好看的女生。
眼睛水汪汪的,五官精致,皮肤像上好的白瓷,唇瓣如花。
最重要的是,那张脸,纯得要命,既让人想保护,又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可是苏超他们说是混混,但都是有节操的渣男、有礼貌的流氓。
就像苏超教育他们的,打人之前必须先问候一声,确定对方上没老下没小,这才动手。
苏超还时常嘱咐他们:“可不能打头啊,也不能打鼻子眼睛什么的,怪疼的。”
撩人也是,有一次苏超看上一个美女,趁人不备,直接把人扛回自己家。
玫瑰蜡烛气球都准备好了,这才表白。
尽可能地给够女孩尊重和仪式感。
一群人坏归坏,但也不算无药可救。
想到施月,苏超悻悻地收回纸条,感叹:“啧啧啧,太纯了,有点下不了手啊。”
“哈哈,超哥你说这话有意思吗?”
乐川想了想:“这妹妹眼生得紧,听说高一新转来一个漂亮的妹子,应该就是她吧。”
有人纳闷:“但听说那妹妹是个哑巴啊。”
“难怪写纸条呢。”
见江肆出来,苏超他们禁了声,不再提施月的事。
苏超上前,问他:“老大,现在就去找陈浩南?”
江肆点头,长腿朝楼下迈。
一群人闹哄哄地从办公室走过,路过施月教室,看见她在教室里学习。
落日余晖印在她的耳朵上,还能看见浅浅的绒毛,安静得像只小兔子。
苏超遗憾地叹了口气:“本来想给你们追个大嫂回来,算了,还是别招惹了吧。”
她太美好了,美得让人不忍心破坏。
那张纸条被苏超扔在地上,随风飘落,一群人走后,施月收拾东西起身,也跟着离开了学校。
—
林望舒在靠近学校的地方租了个房子,好方便施月上学。
这些年躲躲藏藏,好多亲戚都没再联系了,好不容易官方通知她们危险解除,她这才带着施月搬回老家。
人总还是希望和亲人好友住在一起。
林望舒今天给施月做了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饭桌上,施月把老师提得数学竞赛的事情告诉了林望舒。
她不太懂这个,忙问需要准备什么。
施月摇头,资料什么的,老师会给她准备,只需要到时间去考场考试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给林望舒说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母女俩慢悠悠地聊天。
吃完饭林望舒去洗碗,施月出门扔垃圾。
天刚暗下来,路上还有行人在走,路边有路灯照明,施月有点积食,想着在中央广场散散步。
刚往那边走了几步,走出小道的位置,正好看到江肆一群人从明楼出来。
听朋友说过,那是有钱人赌钱的地方。
一群人赌得惊心动魄,一晚上搞出了七八万的输赢。
陈浩南骂骂咧咧地被手下人扶走,口口声声让他们等着。
苏超啐了口唾沫星子,对陈浩南不屑一顾:“有本事继续,别给老子放些没着落的狠话。”
陈浩南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被人这么侮辱,比吃了苍蝇还让人难受。
偏偏江肆实力摆在这里,他赌不过,连出千也不是对手。
这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对赌钱很有一手。
他只能恶狠狠地叫嚣:“你给我等着。”
苏超白了他们一眼。
陈浩南和他的一众小弟不敢多说,赶忙骑着赛车离开。
众人鄙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这小子回回都是这么句话,这次输了这么多,我看他怎么和他爸妈交代。”
他们之间除了江肆是自己有钱,其它的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家底的富二代。
平时哪样不是朝父母伸手要钱。
来了这么一次,他爸妈还不得把他看严点?估计陈浩南好几个月都宽裕不起来了。
“走吧,请大家伙儿吃饭,地儿随你们挑,我买单。”
苏超率先迈下台阶,今天狠狠赢了陈浩南一把,他心里高兴,大出血也无所谓了。
乐川笑嘻嘻地附和:“那感情好啊,超哥请客,只管点贵的!”
苏超捶了他一拳:“你小子别太狗。”
江肆也从台阶上下来,外套搭在肩上:“你们去,我还有事。”
老大不爱参加这种“庆功宴”,大家习以为常。
“那老大你路上小心点。”
苏超把车钥匙扔给江肆,簇拥着大伙往酒吧走。
今晚看样子是要不醉不归了。
江肆走到车前,刚要上车。
眼角忽然瞥见一道娇小的粉红色身影。
施月站在中心广场的路灯下,看样子似乎有点冷,手和脖子都缩进了衣服里。
他恍了恍神,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那阵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就像是踩在软绵绵的悬崖边,让他心里空落落的,迫切想抓住什么。
他松开门把手,刚好,施月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那是一张,被他描绘了无数次的脸,是他夜夜辗转无眠的时候,设想的施月长大的模样。
乌黑的头发柔柔地披散在肩头,皮肤白皙,眼睛黑白分明,像黑珍珠,小巧的鼻尖着点微红。
唇瓣粉粉嫩嫩的,像浸了水的樱桃,一双腿又细又长,白得晃眼。
眉眼泛着涟漪。
她远比他想象中的更美,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想得发疯的那个人。
刹那间,江肆的脑海里迅速闪过职工院门口施月坐在车上越来越远的身影。
记忆里的施月和眼前的粉红色女孩重合,他猛地关上车门,大步迈开,三步并两步追到了施月面前。
按住她的肩膀。
一双鞋忽然闯入视野,施月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她还记得他。
在学校的时候,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嚣张至极。
施月有点怕他,磕磕绊绊摇手招呼。
江肆眉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但很快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皱眉、凝重,抓着她的手忍不住收紧,紧到让她一阵发疼。
施月为难地看着他,思索这个“全校第一帅”的男生,为什么大半夜要抓着她不放。
江肆这几年大变样,不仅是身高,连长相也越发成熟。
任谁也不敢相信,以往那个青涩的小男孩和眼前劲猛冷峻少年,竟是会是一个人。
他一直在沉思,嘴唇张开又合,合了又张。
施月不动神色地想逃离他的桎梏,无奈,他抓她抓得很紧。
从臂膀上紧紧崩起的线条就可以看出来。
她不能说话,只能抬手轻轻拍了拍江肆的手背,示意他松一下。
江肆后知后觉,喉咙干涩,他松开了他的手。
施月松了口气,后退半步,朝他比划手语——【你认识我吗?】
看他的样子,分明欲言又止。
江肆震惊,他看着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月……”
昔日亲昵的称呼,他此刻竟然有些喊不出口。
记忆里的小奶包摇身一变,成了眼前精致得要命的人。
江肆不说话,施月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
他这才察觉到异样,面部表情变得凝重,声音沙哑。
“你的嗓子……”
施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微笑地摇了摇头。
她凑近看他,想从朦胧的夜里看清他的五官,终于她从他挺拔利落的五官上看到了点熟悉的影子。
他的皮肤很白,几乎没有毛孔,眼睛是标准的丹凤眼,从下眼角到眼尾的位置,可以看见微翘的睫毛。
右眼比左眼的颜色浅一点,看上去不但不影响外观,反倒让他的脸不那么单调。
这样的脸该是给人阳光的感觉,可因为他常年冷着脸,这双眼看着也比寻常人要锐利很多,像一头狼。
江肆屏住呼吸看她,不自觉地别开脸,遮住颜色微浅的那只眼。
施月心里有个猜测,只是她不敢确定。
他和当初的江四哥哥差别实在太大。
她知道他不懂手语,于是拉起他的手,他起初握着拳头,然后不由自主地松开,任她一笔一划在他的手心里写字。
【你认识我吗?】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就是让他想得发疯的施月。
江肆反手握紧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