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媛奶奶慌了,扑上去一个劲地打骂自己儿子:“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一个女儿就把你勾着去了,你的后半辈子不要了?还不快去给林霞道歉。”
“妈——”周国强打喊了一声,哭着看她。
老人和他相顾无言。
赵美云被人拽着,死活要到周国强身边来,她一身的伤,却不觉得疼痛。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周国强要把她抛弃了。
“国强,国强不要。”赵美云挤到他身边,又立刻被人拉走。
被人按在地上,一脚一脚地落在身上,她仍旧看着周国强的方向,哭着喊他:“国强,我爱你,我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周国强含泪看了她一眼,别开脸,朝着林霞下跪,脑袋深深埋进雪地里,声音颤栗。
他哭着说:“林霞,我错了,不要离婚,我错了。”
“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爱的是你啊林霞。”
赵美云痛哭出声,也不知道是被人踢中了要害,还是因为周国强的软弱玩弄,悲痛自己的命运。
她的哭声一道比一道大,最后居然变成了惨笑。
这只是第一次。
周国强年纪轻轻就当了副院长,前途一片光明,林霞只想给他个警告,并不想真的和他离婚。
认错过后,她娘家的兄弟把他警告了一遍,周媛媛奶奶扶着他回家。
所有人都走后,江肆这才开门。
他扶着门,赵美云挣扎着抬头看他,她的小儿子此刻稳如泰山地站在门边。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全程看见了事情经过,听见了她那些不要脸的话,再见证她被男人抛弃。
赵美云手臂一软,重重地倒在雪地里。
再没了刚才的歇斯底里,连出口气都是奢望。
这一场闹剧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
只知道一向其乐融融的职工院从这开始,也开始背地说某家的闲话。
闹剧当事人一,因为行为不检被降职处理,继续在院里上班,只是搬了个家,离开职工院。
半年后,一家人走点关系上下打通,很快又官复原职。
而当事人二,从那天起,再没出过家门。
只听见她在家里一遍一遍怒骂着江肆,让他去买酒。
酗酒的程度更甚从前。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江肆初二上学期考试结束当天,江兵突然回家,再次发疯。
原来是有人把他媳妇儿偷人的事抖落出去。
所有人都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加上手气不好,他回家就把赵美云打个半死不活。
江肆想要反抗,右手被玻璃割破,鲜血淋漓。
他的嘴角还残存了一丝血迹,江兵踹了他一脚,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你妈这么贱,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赔钱货,你和你妈怎么不去死——”
周围有人围上去,发现大人小孩身上都是血,估计在这之前已经不知道打了多久了。
施月在楼上看见,赶忙下去阻止。
她义无反顾地冲进人群,手里拿着她爸爸的照片,大声呵斥江兵:“住手,我爸爸是军人,再打人,我让我爸爸把你关起来。”
江兵打红了眼,才不分来人是谁,拎着板凳就朝施月砸去。
板凳砸在人身上,打到的却不是施月,而是发疯似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江肆。
他被打得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护住施月,一道木刺从他脸上划过,很快流出一道血迹,横在脸颊中间。
周围人的脸色都惊白了。
他放开施月,攥紧木凳,额前的碎发垂下,睫毛下一片阴影。
被遮挡的眸子里风起云涌。
江兵还想再打,没等他动手,一向任打任骂的江肆突然还手。
他举着板凳,发了疯似的朝江兵砸去,一下两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
“你狗崽子,我是你爸,你敢打我?”
“打死了我,谁还敢要你?”
江肆的拳头忽然停下,眼里闪过一阵迷茫。
江兵冷笑,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像刚才江肆打他一样,一拳一拳毫不心软地打回去。
施月怒了,冲到前面,抱紧江兵的胳膊一口咬下去。
她心疼江肆,奶音带颤:“呜呜呜,你打四哥哥,你不是好爸爸,四哥哥做什么要听你的话?”
“四哥哥,你别不反抗,不要让他打你,呜呜呜……”
江兵挣扎着甩开施月,施月跌进雪堆里,他刚回头,又被江肆一棍子砸了下来。
椅子砸坏了,他便用拳头。
拳拳见肉。
见爷俩来真的,看戏的人终于想起来去拦架。
施月膝盖磕青了,她一向最娇气,但这时候没有哭,止住了抽噎,囫囵着爬到江肆面前。
眼泪像珍珠似的,晶莹圆润。
“四哥哥,他不是个好爸爸,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
“四哥哥,他不要你,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