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过后没多久,就快开学,首都的学校普遍寒假长。
禾儿往常到这个时候都会有些舍不得家里,但今年是大四最后一个学期,心情又不一样,对学校还有些雀跃。
她爸方海,自从知道孩子元宵是单独和高明出去的,就格外警惕起来,即使是打小看着长大的,总有些不得劲,明里暗里打听,是不是处上对象了。
当然,他不是跟大女儿,是跟媳妇赵秀云。
赵秀云倒是没听说,只道:“有的话她会说的。”
禾儿并不是事事瞒着父母的孩子,相反,这么大的事情,第一时间估计就会说。
方海心想那可说不定,送几个人上飞机的时候格外警惕。
高明觉得方叔叔是死盯着自己瞧,背上都好像出一层薄汗,站得直直的,把自己当成哨兵。
禾儿眼睛转着打量,只挽着妈妈的手臂撒娇说:“等我毕业,你们要去看的。”
六月的事情,这才二月里头就要提,赵秀云点点女儿的额头说:“知道啦。”
又细细叮嘱不少话。
每年也都是那些,总是女行千里母担忧,禾儿上飞机之后夸张地松口气,跟好朋友王月婷嘀嘀咕咕——他们三个都在首都上学,不过禾儿跟高明是首都大学的同班同学,王月婷在几站路外的对外经贸,每年开学放假都会结伴走。
两个女孩子坐在一起,高明自觉往旁边挪,既看得到两个人,又不算太近。
这些日子早晚都是一堆人在一块,禾儿今天才有时间问道:“你们元宵去干嘛了?”
王月婷本来也是很大方的姑娘,这会有些扭捏道:“没干嘛,街上瞎走走。”
禾儿好奇的可不是这个,说:“大米没跟你说什么?”
王月婷先是应道:“有说我会没跟你说?”
又反问道:“高明也没跟你说?“
这个“也”,用得很妙,禾儿摇摇头说:“没有。”
又难得有些无措道:“我也以为会说的。”
想起来还叫人有些生气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好朋友们彼此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月婷看窗外,忽然感叹说:“好快啊,就大四了。”
禾儿都还记得自己刚上大学时候的样子,说:“真的还快。”
又问道:“你这学期只有一门课对吧?”
两所学校都是实行学分制度,禾儿和高明已经修完,这学期只要忙于毕业就行,王月婷还差点,点点头说:“就一门。”
这样空出的时间可比以往多,禾儿道:“那还是和以前一样,到各大景点摆摊去,三个人看摊子,能多进点货。”
卖的是些纪念品,几乎都卖给外国人,挣外币,生意好得不行,谁叫他们举着长长的白布幌子,把几个人会的外语都写上。
游客也都是图方便,还因为好奇会跟他们多聊两句。
时下会外语的都是知识分子,摆摊卖东西的事可做不出来,但他们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格外热情大方,是从小抓虫子、挖草药卖,走街串巷倒腾东西练出来的。
王月婷调笑道:“我能去吗?”
禾儿拍她一下说:“别去。”
那可不行,王月婷叉腰说:“我还偏要去。”
她们俩是打小爱争爱吵,要好又是真的要好,有点什么事都得凑一块,很快说定。
高明看她们俩依偎在一起,恨不得肩贴肩说话,心里有几分羡慕。
不过落地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当搬运工,嘀咕着就两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行李,真是稀奇。
三个人打车向城里走,能放东西的地方几乎都放了。
出租车司机还挺爱聊天的,一个劲地侃,不过说:“很少见学生打车。”
现在打出租车的几乎都是大老板,不然就是外宾,短途的话普通人还是挺常见的,但从首都机场到学校要一百多一趟呢,现在工人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两百。
学生嘛,多半没什么钱,能舍得花这个钱的人可不多。
几个人一向都是自己挣钱多,上着大学都没忘记摆摊那点活,从读书里头挤出来的时间,不过对着生人没什么好说的,高明只道:“一年也就这两次。”
不然这么多东西,挤公交可不得了。
他们是两个学校的学生,先把王月婷送到对外经贸,才到首都大学。
女生宿舍,男生禁入,高明送禾儿到楼下,盯着她上去,才转身回自己宿舍。
禾儿住得高,从走廊看见他的背影,笑一下掏钥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