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舟在小姑娘家擦过药酒,吃了些饭菜,歇息片刻后,脚没那么疼了,便继续赶路。
他不敢多耽搁,怕被陆从霜派出来的人追上。
出了永安镇的地界,他徒步赶到巴山镇,租了辆驴车到宁武县,接着换马车,自己驾着马车往东走。
连续赶了两天的路,直到出了渝州的地界,他才算彻底松口气。
冬日暖阳照在身上,令人浑身都暖暖的,舒适惬意。
沈轻舟站在夕阳下,回头看向举目无边的芭蕉林,他竖起食指指着永安镇的方向,对着林中的芭蕉发誓:“等老子将来权势在手,必定要把这家黑店踏平!”
他在心底又补充一句,再将黑店女人给狠狠地收拾了!
江上起了缭绕的雾,落日余晖照在江面上,反射出金灿灿雾蒙蒙的霞光,仿如仙境。
沈轻舟背着书箧,顶着西斜的日照,继续往东赶路。
现在他已经进入江州地界,彻底不怕了。
他一路走一路歇,停下来歇气的同时,看会书又练会功,一个不敢落下。
前世的他,也曾中过秀才,在临安公子哥里也算是颇有才情的。
只不过他家境优越,钱多得花都花不完,一直无心仕途,所以从来不曾认真对待过科考。
如今他想快速翻身,唯有科考这一条路可走。
*
陆从霜连着半个月都没睡好,几乎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在梦里,她被书生砍掉四肢做成了人彘,泡在一个半人高的腌菜缸里。
从噩梦里醒来,陆从霜全身都是汗,她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大口大口喘气。
太可怕了!
她梦到书生阴恻恻地握着刀,一刀一刀在她身上砍。
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翻身起来穿衣裳,到后院打水洗漱。
快了,再熬一熬,等到了二月她就动身离开。
只有离开这里,她才能摆脱被书生做成人彘的噩梦。
最开始的半个月,陆从霜过得很煎熬,因为每晚都做噩梦,加上心里有事,吃不好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
然而进入腊月后,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日子过得就快了。
没了噩梦的惊扰,她饭量也好了,气色也好了,人都精神了不少。
眨眼间,便到了二月。
在二月二这天,鸡还没叫陆从霜自动就醒了。
因为今天要走,她很兴奋,醒得就早,起床铺被子时都哼着歌。
客栈在三天前她就卖了,一共卖了五百多两银子。
吃过早饭,她就开始拾掇自己的东西,王大牛将打包好的包裹,一样一样搬上驴车。
唐羽和孟怀以及云荣,他们三人在大堂内商量着北上的路线,该在哪里停歇,哪一处可能有盗匪出没,哪家寺庙正宗,哪个地方的吃食比较好吃等等。
他们三个一边商量,一边在地图上做标记。
陆从霜瞥了眼,只见三个男人凑头到一起,指着桌子上的地图比比划划,哪里像是逃命,感觉像是在商量怎么旅游更省钱。
她看得有些想笑,与他们相处了三个多月下来,她对这几个人有了很大的改观。
其实他们本质上并不坏,不是纯粹的恶人。
冬月初三那天,有五个结伴的书生路过客栈,其中两人还是富家出身,穿的都是价格不菲的蜀锦。
孟怀见到后,便问她要不要劫财。
陆从霜当然不肯了,她把孟怀严厉地批评了一顿,又把其他几个人叫到后院叮嘱了一番,让他们都不准对那几个书生下手。
五个赴京赶考的书生,在客栈安稳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继续北上。
腊月初八那天,有几个蜀地来的客商,路过客栈,孟怀又想打那几个客商的注意。
陆从霜再次阻拦了,并警告他们,谁要是再想干劫财的勾当,就出去单干。
之后再有歇脚的客商住进店里,几个伙计谁也没再提歪主意。
前两次,孟怀想劫财,被她及时阻止了,他也没有任何怨言。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彻底收了心,不再想着劫财,各自做好份内的事,没一个人懒惰,都挺勤快的。
她不是瞎子,看得出来,其实他们也都只是想安稳的活着。
云荣随和儒雅,从不和人拌嘴,说话永远慢条斯理,语调温和,人淡如菊。
没事做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院里看书。
赵华走了后,孟怀也没人拌嘴了,安静了不少。
他轻功好,时常飞到房顶上,翘着腿躺在房顶上看月亮,吹风。偶尔他会抓把小米,坐在房顶上喂鸟,吃完饭还主动洗碗擦桌子。
唐羽一心扑在炼药上,经常外出采药、买药,炼制各种药,毒药、解毒的药、驱蛇虫的药、治头痛脑热的药……甚至还为陆从霜炼制了好几罐子香体膏,各种香味的胭脂水粉等。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又不是石头。
相处过后,陆从霜对他们不说完全了解,但也了解了大半,她心中认可了这个小团体,打算继续维持下去。
等到了凉州,她重新开一家客栈,正正经经的做营生。
凭着唐羽的手艺,她觉得还能再开一间胭脂铺子。
到时候她亲自试妆叫卖,不怕卖不出去。
开客栈、卖护肤品。身边的人又都是些会拳脚功夫的,唐羽又能制毒,她可以高枕无忧的做买卖,都不用担心地痞找茬。
那些地痞流氓再混,还能干得过毒王和飞贼不成?
想到大好的前程,陆从霜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唐羽一抬头就看到她在笑,不由得笑着问:“师妹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