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要是像小说中那般只身一人闯荡天下,那到头来,可能是天下闯荡了她。 生活是艰辛的,她几乎生无分文,这个时代交通又极为不便,从这个城镇到另一个城镇除了有钱人雇得起马车坐的起船其余几乎都是靠走,且她打听过了,即使是车马水运,从她目前在的地方到京都都要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一路她孤身一人又会是何种的艰险? 而且,即使去了那些花花世界繁华都市又如何?她不认为自己真的有什么女主光环,可以皇宫江湖风生水起,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对她而言都是一个极难的课题。 所以,留在这个纯朴的小山村,自食其力的过好每一天的日子,对她而言,便是极大的福祉了! 田小午今天见到了出行的艰难,见到了差役地痞的欺行霸市,见到了有钱人穷凶极恶的嘴脸,心中更是怀念那一处山村城郭下贫苦却安闲的自在安稳,更是坚定了要留在旺子村努力的生活下去的决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因为机缘巧合回去,但目前而言,这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田小午算过了,要是仅靠那两亩薄田,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温饱富足的,她跟锄头必须要有别的出路。 自古,经商者富,务农者贫,目前而言,田小午已是在心里有了些打算,可无钱寸步难行,她没有经商创业的资本,凭锄头跟她这般省吃俭用的积攒,每年也没几文余钱,要做点营生开创些别的生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田小午很是犯愁。 一路上坐着刘把式的马车回村,田小午难得的沉闷,旁边那几个妇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这次赶集买的货物布料,田小午却始终一言不发。 锄头看着沉默的田小午,心里却是一阵阵的难受,他的小午妹子有心事了,他看的出来,或是为了生计,或是为了别的,她心里有发愁的事,只是他却帮不上忙。 锄头甚至猜测,是不是那几个妇人说的什么话刺激到他的小午妹子了?这一整天都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会子这般心事重重?他思来想去,觉得定是他的小午妹子眼热羡慕这几个小媳妇可以赶集凑热闹,而他却是带着他的从没进过城的小午妹子卖了一天的货,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愧疚。 田小午倒是没注意锄头的神色,她一心在盘算着如何做些什么,既然要留在这里,这日子可不能这般穷苦一辈子,这还是好年景,要是碰到了荒年天灾,还不得活活饿死? 回到家已是黄昏时分,田小午还在那里愁眉紧锁,锄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得自己手脚勤快的去灶上忙活着,煎了田小午爱吃的咸鱼,还特意给她蒸了一碗螃蟹。 一顿饭田小午也是吃的食不知味,就连那鲜美的河蟹也提不起她的胃口,穷则思变,她田小午是该跟锄头好好合计合计了。 收拾罢了碗筷,田小午便叫来锄头坐在院落里谈点事。 她心里有些些想法门路,想跟锄头商议一下,毕竟锄头的家底田小午是从来也不过问的,自然也不太清楚。 锄头见田小午这般的郑重其事,没有来的心里一阵发慌,这种感觉自从田小午可以无碍的下地走路后便常常出现,他的小午妹子当初只是来他这里养伤再做打算,如今这伤也养好了,腿脚也便利了,他这里又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锄头的心想到此处就不由的纠结难受,他的小午妹子那般人品相貌,怕是迟早要离开这破落贫穷的地方,走了的吧? 如今见田小午这般严肃,锄头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挽留田小午,他觉得自己没有留住人家的理由,可想到这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的小午妹子要离开,锄头就总觉的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难受的发慌。 “锄头哥,坐啊,站着干啥?”田小午见锄头有些呆呆的站着不知所思,不由的催促道。 锄头坐下,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闷闷的低着头。 “锄头哥,小午已经在这里住了挺长的一段时间了,给锄头哥带来很多不便,小午很是愧疚没,但有些事情……” “我不觉的不便,真的,真的小午妹子,你就是住一辈子我锄头也不会觉的不便的!”还没等田小午把话说完,锄头便急急匆匆的说。 田小午不知道锄头的反应怎会这般的激烈,她一时间有些懵了,几乎忘了自己坐下来跟锄头促膝长谈的初衷,只是喃喃道:“可我还是觉得给锄头哥添了不少麻烦的……” “不麻烦,真的,一点也不麻烦,实话说,有了你,我这破家才像个家了,小午妹子,锄头哥家里穷,自己都吃不饱,可……”锄头想说,可却一定不会饿着你半分,但想到田小午来这两个月跟着自己过的那些吃糠咽菜的日子,这番话无论如何都没勇气说出口! “是穷,我今天也主要就是因为这才跟锄头哥讲我将来的打算的。”田小午没注意到锄头的一脸悲伤,听到锄头提到“穷”字,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赶忙的切入了正题。 岂不知锄头心里认为田小午要走的思想意识先入为主,听到这番话,更认为田小午要走了,他心中像是被人用拳头重重的击了一下,几乎喘不过气来。 “锄头哥,这,凡是都离不开钱,古语说,无钱寸步难行,小午想你跟妹子我讲几句掏心窝子的实话,你手头上有多少钱?”田小午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她的本钱,却不知道锄头的心已是冰凉一片。 锄头没听见田小午随后絮絮叨叨的还说了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某个地方好像空了。 田小午正在等着锄头的回答,这才发觉锄头的面色有些反常,她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被锄头一把的紧紧的抓住了手。 “别走,别走行不?小午妹子,锄头哥一定卖力气干活,想法子赚钱,锄头哥知道这要求过分了,是锄头哥贪心了,可,锄头哥,就是,就是,就是饿着自己都不会苦着你,你,你别走,或者,或者,你的脚,对,你的脚还没好利索呢,还要将养几日,真的,这骨头可不是小事,你,你在多待些时日行不?”锄头紧紧的握着田小午的手,声音里卑微的几乎祈求。 “锄头哥……”田小午一时震撼当场,为着这锄头难得的一片真心话久久动容。 “真的,小午妹子,你在这家里我从未觉得麻烦,还觉得多了个知冷知热的人,活了这十几年第一次觉得这破落地是家了,你就,就留下来,留下来成不?我,我对你一定比对亲妹子都好。” “不是的,锄头哥……”小午刚要辩解。 锄头却是越发有些激动,他好似极度不愿意听田小午将那要走的话说出来一般,有些别扭的扭过头去,咬牙道:“想来小午妹子这般有主见的人,必然已经是决定了的,锄头哥没掂量自己的斤两,真是,强人所难了,锄头哥是粗人,直肠子,有啥说啥,不当的地方,小午妹子,小午妹子,莫怪,锄头哥没啥钱,但,但,就是借也会给小午妹子凑些路费……” “锄头哥——”,这次却是田小午打断了锄头的话,“你听我把话说完成不?我何时说我要走了?我不走!我能走去哪里啊?” “啥?你,你不是要走?” “不走,我不但不打算走了,我还打算在咱这旺子村常住下来呢!” “你,你说啥?小午妹子,你刚刚说啥?”锄头以为自己幻听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说,我不走!我说,我要在这旺子村扎根落户!行了吧?锄头哥,听清楚了没?要不要我在重复一遍?”田小午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逗锄头道。 “真的?小午妹子,你不是哄我吧?”锄头一时间感觉被突如其来的快乐几乎冲昏了头脑。 “真的,假不了!我今天本来还打算跟你商量去里正那里想法子落了我这户籍呢,谁知你不听我把话说完,就糊里糊涂的说了这么一大堆。”田小午有些哭笑不得道。 “真的,你真的要在咱这穷乡僻壤落户籍?行,我马上去,马上就去里正那里。”锄头说着,便抬起屁股火烧火燎往外走。 “你急啥?锄头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先坐下,我有事和你商量,这户籍明天去落也不急啊,又不是一时半会就办得好的事情,我还会跑了不成?”田小午一把拉着锄头打趣说。 其实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小午不知道,锄头还真是担心她会跑了。 锄头这才欢天喜地的坐下,又发现田小午的手还拉着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又局促脸红了几分,田小午自然不知道锄头这闷骚男的心思,在她而言,拉个手还没那么多讲究,她很是自然的放开拉着锄头的手,到了杯茶水,自顾自的进行刚刚的话题,就是问锄头到底有多少家当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