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怔怔的看着他:“难怪……难怪!” 他在看见叶城的第一眼时除了看破了他的身份之外,实际上也看见了他与如冬之间,有一缕红线,这红线影影绰绰,时断时续,但是颜色红得却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 一般有此等红线之人,两人之间的姻缘定然十分坎坷,而且艰难。 虽然听了叶城的坦白,可周伯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没有被这个消息过多的震惊到,他话锋一转,问到了最关键的点子上:“那你与如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和她当真只认识了两日?” 若只认识了两日,那红线的颜色断然不会如此鲜艳。 果然,叶城笑着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我与她相识多年了,至于我与她是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她自己知道。” 周伯挑了一下眉:“她自己知道?” “是。”叶城笑了笑,“周老您马上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你不是要封存她的记忆了么。” 提起这个,周伯有些犹疑:“你既然欢喜她,又偷听了我们的谈话,你不阻止阻止她?” 正常情况下,若真的是真爱,哪有男子舍得自己的心上人拿命去冒险的? “我不会阻止她的。”叶城的目光在一瞬间被放空,像是在透过虚无的空气看巧笑嫣然的某个人,他的神情在这一瞬沉静下来,波澜不惊,“有我在,她不会有任何受伤的可能。” 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一句并不是信口一说,周伯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他这话里的份量与决心,沉甸甸的。 周伯看了他一会儿,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终是慢慢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年轻人啊……” 终归他是老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讲究稳妥,不出乱子,再没有像是叶城一样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冲劲了。 “也罢也罢。”周伯想开了,“你既然如此放心,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还想些事情想要问问周老。”叶城终于言归正传,把绕了一圈的话题扯回了正轨,“周老,您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她的身体一直都是您在看护?您可知道她的灵脉是怎么毁的吗?” …… 在天寒门的时候,一直都有专门的膳食堂负责做吃的,如冬未曾自己动手做过东西,但是在人间游历了这么久,她也渐渐的自己会做一点东西了,但不多,勉强能吃。 晚上她做了几碟小菜,与周伯还有叶城一起吃了饭。 周伯跟她约定好的是从明天开始洗髓脱骨,清洗记忆。 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她便是一个全新的如冬了。 前路一片迷茫,说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 已经子夜了,可如冬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师父还有大师兄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一一的滑过。 她忍不住攥紧了身下的床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想找点水喝顺便转转。 外面的月色极好,皓月千里,月光皎皎,似是当头笼下一层银纱。 庭院里的绿植在幽静的月光下轻轻晃动,树影婆娑,静谧安详。 如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下自己杂乱的心绪,可一抬眸,便发现院子里坐了个人。 在一方石桌旁边,一黑衣男子安静的坐着,像是一座俊美的雕像,一动也不动,他的面上铺陈着柔和的月白色,这抹淡淡的光华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无比温柔,比白天似乎更好接近一些。 正是叶城。 与她的目光对上,他弯唇对她一笑:“睡不着吗?” 如冬一看见叶城,想要喝水的想法便被抛之九霄云外了,想起来白天的那个吻,她又觉得无所适从起来,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啊。” 叶城对她招了招手,唇边凝着一抹浅笑:“过来。” 也不知如冬是怎么想的,看见他一招手,便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竟二话不说,乖乖的走了过去。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石凳上落座了。 而此时又与叶城挨得极近,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不断的往她的身边涌,如冬的身体霎时僵硬得如同一块木头。 ……早知道就不该出来了。 叶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生前的事?” 这倒是真没有。 如冬刚捡到他时他便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冬愣愣的看着他:“你这会儿想起来了?” 想起自己随便拿来诓她的胡话,叶城忍不住笑了,轻巧的答:“是。” “哦。”如冬果然没有怀疑,轻易的接受了这个设定,默默的想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你生前是什么样的?” “我一个人说多没意思。”叶城微笑着看着她,眸光幽深,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若是你想听,不如拿你的经历来换?” 如冬眨了眨眼睛:“那阿叶你怕是有些亏,我的经历乏善可陈,实在没什么有趣的。” “没关系,你情我愿的事情嘛,无所谓亏不亏。”叶城唇边的笑容加深。 如冬想了想,实在是阿叶生前的经历对于她而言诱惑力有些大,她答应了:“好吧。” “好,那公平起见,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问我一个问题。”叶城的身体微微一动,“第一个问题,道长是在哪里修行的?修行了多久?”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如冬毫不犹豫的道:“天寒门,五百年。” 叶城恍然:“啊,原来道长的修为已经这么高深了啊,难怪这么厉害。”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饶有兴趣的问:“天寒门是个什么门派?好玩吗?” 如冬回想起自己刚入门那会儿,脸上带了点不自知的笑意:“挺有趣的,师门中人人都很好。夏天山上会飘冰气,冬天会下金色的雪,是个极美的地方。” “是吗,听上去就很美。”叶城笑意吟吟的看着她,头微微偏了一下,忽然毫无预兆的问道,“那么,道长,你修行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对谁动过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