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严也伸出胳膊揽住了杜斌的肩膀。
“哈哈哈,这人真逗比,说不定他是在用菊眼的独特角度来观察这个世界。”
“哈哈哈,有点道理......”
两人勾肩搭背慢慢走出了厂区大门,声音渐不可闻。
......
“你俩吃了6个包子,8根油条,两碗豆浆,一共9块钱”
街角早餐店的老板边算账边感叹眼前这俩货的食量。
方严在摸手机的同时,视线已经开始在寻找支付二维码了。
手机摸了个空,二维码自然也找不到,反应过来以后他看向了杜斌:“阿斌,掏钱”
“啊?我没钱啊.......”
杜斌伸手拉出两侧的裤兜,空荡荡的比袋装乐事薯片还要空。
早餐店老板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年纪轻轻学别人吃白食啊?”
“你这话说的,我们是忘带了,又不是没钱”
杜斌先反驳了一句,然后凑到方严耳边小声道:“前边拐两个弯就是阿羞家的水果摊,你先去找她借点钱,我去她不一定借给我。”
“阿羞~”
方严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孩形象,但又因为年代过久,女孩的五官容貌并不是特别清晰。
不过方严隐隐记得那对一笑就会露出来的酒窝,以及她身上淡淡的甜香。
阿羞大名叫米想,粮机厂食堂老米师傅的闺女。
计划经济时代,国企食堂的师傅可是个香饽饽,也正是因为这个令人眼红的工作岗位,老米娶到一位来自川蜀的漂亮女工友,然后生下了阿羞。
阿羞完美继承了妈妈优秀基因,从小就是粮机厂出名的小美女。
但在职工多达四五千人的粮机厂里,孩子们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且评判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父母的职务。
虽然食堂师傅在吃喝上能得便宜,但还是改变不了老米只是一名基层员工的事实。
于是阿羞小时候没少受厂长小儿子的欺负,比如被那坏小子抢走皮筋啦,被他故意弄散辫子啦,被他在脸上画乌龟啦......
小男孩嘛,小时候大抵都用过此类愚蠢的方法吸引心仪小女孩的注意。
刚开始,阿羞受了欺负,妈妈还能带着她上门讨个说法。
但她8岁那年,妈妈得病去世,老米在两年后和另一个带着女儿的寡妇重组家庭,这下彻底没人帮阿羞了。
不过那时的阿羞在环境逼迫下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在她细心观察下,发现粮机厂这群孩子里,也就方严、杜斌和赵若男这个小团体不怵厂长家的小孩。
于是,在几番‘巧合’下,阿羞成功打入了这个小团体。
仅仅几个月之后,又是‘巧合’下,方严几人揍了厂长小儿子一顿......
一切都像是顺其自然。
到了中学,方严受益于方卫东创业成功,成了学校有名的阔公子,而阿羞也成了他人尽皆知的绯闻女友。
于是,阿羞的中学时代再也没遇到过别的男生骚扰、纠缠。
悠闲的脚步踩着回忆,方严拐过街角,一眼就看到了正帮家人看水果摊的女孩。
晨午的阳光穿过国槐树,在她身上洒下一片斑驳婆娑。
阿羞穿着一件纹理已洗稀疏了的素白棉布衬衣,内里的贴身小背心隐约可见,此时她正静静坐在小马扎上,捧着一本书看的入迷,脑后的马尾辫随着她翻页的动作偶有起伏。
“你这瓜保熟么?”
一道坏坏的男声响起。
阿羞抬起头,一抹光影恰好笼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那双向上望的眼睛又大又圆,亮晶晶犹如实质水晶,纯真如婴儿,充满了楚楚可怜的无辜感。
下一秒,阿羞看清了来人是谁,小脸上瞬间漾了一朵叫做笑容的花。
大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一对小酒窝悄然浮现,就连笑皱了的小鼻子都那么可爱。
一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穿堂风吹乱了阿羞鬓角的些许碎发,阿羞伸手理了理,仰着小脸软糯糯的嗔怪道:“烦人,不能好好打招呼么。”
方严怔住了。
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还是挺多的,比如盛夏上午不期而至的凉爽微风,比如十八岁笑起来要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