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卜儿手指摩挲着下巴:“相神教的圣女?师妹怎么对她感兴趣?”
“此女宣称自己是佛陀殿前的菩提树转生下凡来救苦救难不知师兄对此怎么看?”
奚卜儿笑了:“若真有这等天降大任的好事,那也应该落到咱们宗门的头上你瞧老百姓可是更容易相信咱们。”
燕韶南随之一笑:“师兄也清楚她那一套是招摇撞骗?太好了,你方不方便带上我,离远悄悄瞧一瞧她的模样长相,我怀疑这阿提是我的一位旧相识。”
胡冰泉凑近听到两句忍不住关切地问:“师妹的仇人?”
“私仇到也称不上,只是那欧阳曼儿手段狠毒视人命如草芥我几次想将她绳之以法,都被她侥幸溜掉若是遇上了就不能置之不理,此女野心极大,这段时间不知又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
她将欧阳曼儿的过往同两位师兄讲了讲,不可避免说到之前她为了救出父亲,乔装混入海龙帮,欧阳曼儿如何从佛经里面生搬硬套为她编造了类似的身世背景借机抬高自身在贼人中的地位。
胡冰泉神色凝重下来:“照师妹所说此女手上已经有不少人命若真是她绝不可放任不理。”
奚卜儿赞同道:“师兄说的极是。这也容易,待我找人打听下,这两天就找个机会带师妹认人。”
他没有多停留,等宗门聚会一结束,便匆匆离开,找门路去了。
这番动静自然瞒不过两位师伯。
东方佺笑道:“你师兄是个想做事闲不住的人,以往被宗门禁令约束着,很多事情明明预感到了却不能过多参合,常觉着不痛快,此番终于有了由头,能放手施为了。”
燕韶南闻言心中蓦地一跳,望向宗主王桐锦。
“师伯,宗门禁令……”
王桐锦前日初遇燕韶南时,她正带着人击杀群狼,保护老弱病残,是以第一印象绝佳。
见她神色中带了几许不安,王桐锦连忙安慰道:“这禁令主要是约束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怕大伙生出不该生的野心,倚仗祖师爷传下来的技艺为祸一方,而不是叫大家缚手缚脚,连为民除害都不敢。明琴宗人少,大家就像是一家人,相互扶持,只要是对的,就放胆去做。话说回来,这世道若真要乱了,百姓涂炭,明琴宗也不能漠视不管。”
胡冰泉一旁欲言又止,不掺合国政,不依附权贵,明琴宗众人早有共识。一直以来这种半隐居状态对人丁不旺的宗门未尝不是一种保护。王桐锦身为宗主自然也明白,可以说,若非是崔绎在地动前后的那些仁义之举打动了他,他也不会独对燕韶南网开一面。
燕韶南犹豫了一下,难得师伯主动提及,这可是将宗门拉到崔绎这边的好机会。要不要试一试呢?
“两位师伯,胡师兄,眼下朝政被奸佞所把持,各地刀兵频现局势动荡,加上这场地动天灾,寻常百姓的日子可就太难过了,尤其是地动波及的几个州,老百姓能否有活路关键还看接下来密州军的选择。不知梁王近况如何,还能否控制得了麾下的数万军队。”
王桐锦和东方佺以往虽然不与权贵们打交道,却并不是不问世事的琴呆子,闻玄歌而知雅意,互望了一眼,由东方佺开口道:“韶南,你老师没在,我这做师伯的多嘴代他问一句,你如今身边带着的都是魏国公的手下,崔氏已经公然造反,我听说那位小公爷带着族人离京,退往西明州,而他手下的主力却滞留彰州以及沿海,不知何时方能会合到一处,重整旗鼓。他现在面对朝廷追杀,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可谓举步维艰,你父亲受他恩惠无可选择,你还要不惜代价的跟随吗?”
燕韶南见他神色中暗藏隐忧,知道师伯是真的在担心自己。
可于她而言,选择崔绎,绝谈不上是人生的一场豪赌,他们二人渊源太深了,就仿佛是上天注定的缘份,羽中君富可敌国还是一贫如洗,天潢贵胄还是贩夫走卒,是人也好,是鬼也罢,她都不会再有第二个选择了。
若是老师在就好了,她便可以毫无顾忌地吐露心扉,再撒个娇,请他老人家帮着自己搞定密州的乱局。
“师伯,您相信因果么?”
“师伯原本不信,不过自从你奚师兄开了窍,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可思议,不能以老眼光看待。”
燕韶南点了点头,目光幽深又格外坚定:“若非韶南参与,崔氏多半不会为朝廷所忌遭此劫数,国公爷也不会代人受过,我一手种下的因,一定要陪他走到最后。”
东方佺无奈地笑了笑,王桐锦道:“等有空你和我们详细说一说吧,我们几个和军方都不是太熟,不过梁王接连打了几场大胜仗,将胡人主力赶出居安关,在百姓心中极具声望,手下的三员大将都能独当一面,虽有简康等人掣肘,想来不至叫大权旁落。师门能帮你的有限,这样吧,咱们先把相神教这事处理妥帖了再说其它。”
因为奚卜儿为人大方豪爽,加上先知先觉的本事,在庆云一带结识了不少朋友,论人脉,比大师兄胡冰泉还要更胜一筹。
第二天一早,他便打听到了圣女阿提的确切消息。
“师妹,那女子昨天已经离开庆云,有人看到她由东门出城,听说是去往桐平陂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