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仿佛是预料到了后面的事,剪水双瞳已是泪眼涟涟。
秦川咬了下牙,匆匆两句收了尾:“宋公被那些人折磨了四个时辰,最终身死。”
他不忍再复述其中的细节,因为无论对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是一场精神上的煎熬。
“折磨?”
小宦官眉头一皱,问道:“那些人是要从宋公嘴里得到什么?”
秦川正要把赵奉璋宋昇的事诉之于口,却见崔翘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迎向小宦官的目光说:“我也不知道。”
“那又是何人运走了宋公?”
崔翘两手紧攥金玉带,身体前倾,急切问道。
这个宋家的内应,已经在他心里憋了一天一夜。
想到老友惨死于此人之手,崔翘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人千刀万剐!
秦川脸上露出了微笑,几日夜东奔西走,为的就是揭开谜底的这一刻。
他抬起屁股,坐到宋衡的案上,拍了拍汴州兵马使的肩膀,转头看向一直躲在幕后,不显山不露水,甚至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宋三郎宋尚。
“把铁丝烧红,想必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宋衡之前也奇怪,他一个四品武将,为什么任由肩膀被这少年把着。
或许很多看似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一旦成为现实,人们都会下意识替它找个理由。
“你怎……胡说八道什么?”
宋衡一把甩开秦川的手,腾地起身指道。
对面的宋尚也站起离席,快步从小宦官身后绕了过来,“黄口小儿,竟敢在此哗众取宠,若是拿不出证据,你休想离开这宅子半步!”
“要证据?”
秦川挑了下眉,纳闷自己之前不是说过了么?这玩意有的是啊!
他把手伸进怀里,却发现宋尚不知为何,向后退了两步。
虽然看不太清,但隐约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他手间滑落。
秦川皱眉盯向宋尚指尖,把胡景临那份详述,递给了崔管事,口里说道:“这是蛛司的供词,事情经过,一应俱全。”
宋衡一听,想起之前四哥的话,也活学活用起来,指向他吼道:“证人呢?这玩意谁都可以伪造,大胆刁民……”
“你瞎啊?”
秦川甩了下头,用跟傻子说话的口气道:“那上面不是印有蛛司的腰牌么?证人找蛛司要去啊!”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几人的官都是怎么来的,难不成全是荫补靠父辈勋功授的官?
呛人之时,秦川的视线也一直牢牢锁着宋尚。
他总觉得这人有点……不太对劲!
宋尚忙把手缩到身后,又退了两步,站到一排军士前。
他心里,正在狂跳!
这小子从哪蹦出来的?
自己为得家主之位,布局已有半年之久。
甚至不惜名声,拉着老七宋衡一起投在右相的门下。
七月初时,右相着人传信给他,允诺只要配合蛛司,拿到赵奉璋的罪状,就将远在临海的他,调回中枢。
侍郎之位,更是虚左以待。
宋尚收到信,顿时欣喜若狂。
若是能把握这次机会,既可以除掉阿兄,又能稳压宋浑一头,家主之位简直是唾手可得!
而且宋恕下毒一事,早被他获悉,本以为就算东窗事发,也有人可以替罪。
却没承想这小子的突然出现,将他的如意算盘尽数打乱。
眼下前途已是尽毁,不过幸好,他还留了个后手。
若是能捡回条命,安将军那里……
“把他给我捆了!”
宋衡见自己逼供阿兄一事再也瞒不住了,他大喝一声,意图先发制人。
“你敢!”
秦川抽刀指了过去。
内侍、东都留守还在场,他不信汴州兵敢犯上作乱。
“给我……”
宋衡刚喊出两个字,竟是一口血喷出!
向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