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夜眸光冷淡,缄默片刻:“你想起来了?”
嬴欢欢定定望着眼前熟悉的容颜,那是她前世,爱入骨髓的人,是那么熟悉又陌生,她挣脱了他的手。
“不重要。”
对,不重要了,过去之事,总是需要一个了断,才能结了前世的心结。
嬴欢欢原本没想起来,或多或少做了些梦,记忆片段,窸窸窣窣,梦里的自己,痛苦至极,她从未有过那般感受。
今日大典上,行合籍礼,眉间血相融那一刻,嬴欢欢便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曾经爱过他,是她的师尊,九仙剑宗的剑仙,扬名立万的道君,也是她的夫君。
他无愧于天下苍生,唯独愧于自己,那一日,她满心欢喜地找他,本是要与他说,她有了身孕。
他们夫妻十年,才有的第一个孩子。
天降异象,电闪雷鸣,像是渡劫征兆,她无所察觉,欢喜出现在他面前。
未来的及等她说,他便忽然持剑,刺进她的心脏。
鲜血染红了白衣,她惊愕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那一剑,让她丧命,本该魂归九泉了,她沉浸在浑浑噩噩之中,有道光将自己吸走,之后,她便没了前生的记忆。
再醒来,已是新生。
棋盘上落满了黑白棋,四周寂静了许久,久到只剩下了呼吸声,风吹着窗外银杏树叶的声音,阵阵呼啸而至。
嬴欢欢停手,眸色恢复淡漠:“夫君……”
她将棋子放下,释然的抬眸:“这事,总是要有个了断的。”
至于何时了断,不久,也快了。
“你明明已经飞升,为何要回来?”
君无夜说不出什么,但听她一句不重要了,却突感胸闷的慌,他面上无异,视线落在棋盘上,挥袖,棋子回到了盅内。
他抬手,执起白子,手指修长如玉:“为何回来?”
棋子落下几枚,君无夜感到茫然,盯着棋盘上的棋局,吐出字音:“不知。”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下界,那几乎是不可抑制的,仿佛有什么驱使他,让他下来。
本是清心寡欲,却因嬴欢欢几次杂乱,他心中默念了遍清心咒。
嬴欢欢淡着眸色:“有一事我一直不明白,那一日,你为何要杀我?”
修长如玉的手执着棋子,顿住了。
嬴欢欢:“都说夫妻一日百日恩,可我们做了十年的夫妻,夫君对我,既是不喜,要为何答应娶我?”
想起前生,她为了得到所爱,真的是不顾世俗,不顾一切的奔向他,可后来,他给了她什么?
一剑穿心,断送了她那十年多的爱恨嗔痴。
见他缄默不言,嬴欢欢似笑了下:“回答不出来?还是很难?”
“也对,是我礼义廉耻,不顾伦理,试图想染指师尊,错在我,但也不是错都在我,若你当初拒绝,便不会有这么多的不甘和恨。”
话音落下,嬴欢欢手中唤出了冰霜剑,眸色淡漠,眼尾微红未散去:“做个了结。”
夜深人静之时,问仙宗的主峰之一,天月阁传来了打斗声。
为不扰人,嬴欢欢设下了一层隔音的结界。
她打不过君无夜,他也未出狠手,有意让着自己,嬴欢欢淡漠的眸子蕴含着怒意:“出手!”
“清欢。”君无夜一声不明,她情绪为何波动如此之大。
来回十几招,嬴欢欢的冰霜剑,刺入了他的胸口,他没有躲,眸色平淡注视着她。
嬴欢欢看着他的模样,轻哂:“君无夜,为什么不出手?”
“那一日你下手之时,可是毫不犹豫,你不但杀了我,也杀了我腹中胎儿,一尸两命,拜你所赐。”
“你说什么?”他平淡的神色,总算出现了裂痕,怔然,不可置信的,胸口上的冰霜剑凝了层寒冰。
“什么……”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无邪道君,总归是露出了破绽,眸中皆是惊色。
嬴欢欢将冰霜剑撤了回来,淡漠的反问:“重要吗?反正你也从不在乎我,你是迫不得已我的死缠烂打,才接纳了我。”
“也是啊,师徒结为道侣,乃为修仙界的不耻,遭世人耻笑,可笑我自以为是能捂热你的心肠,到头来却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你现在知道了,也不必如此,你杀我时,可是毫不心慈手软。”
她再次下手,他不躲开,直愣愣望着自己,嬴欢欢阖了眼,松开了手,将结界撤了,背对着他。
“你走吧,从今往后,我们是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放过你了。”
拿着剑,在誓言咒上砍了一刀,破裂了,誓言咒碎了,他们不在是道侣,姻缘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