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术法,绕过九曲莲池,再经过凌鸾殿,碧衣轻纱微晃,缥缈如尘上明月,最终停在一座巍峨的宫殿前。
那宫殿里三层外三层,外门第一处守着一片的仙兵仙将,个个面色严峻好似入定。宫殿自上而下罩着强大的结界,其间法力汹涌,除了身处此地的仙兵仙将,其余任何仙人皆难以接近。
碧衣在外门前,正色往里看了一眼,作势便要去解那结界,但素手轻抬,指尖只轻轻一点的功夫,守在门前的仙兵仙将扑通一声,全都跪下了,清一色的盔甲跪地,那阵仗好不壮观。
可碧衣女子却似全然不受那阵仗的干扰,指尖只顿了顿,没有收回,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不会将帝宫给拆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一出,仙兵仙将们皆低下了头。
那声音伴随着女子的法力压制,来自神君的威压,仙界没多少人能抗得过,何况女子今日的心情并不好,连带着威压也施加了双倍。
“初璃神君。”离女子最近的仙将顶着威压开口,豆大的汗珠瞬间就落了下来,得亏他法力尚算深厚,否则在神君威压之下,连出声都做不到,“陛下如今不在帝宫,您若要求见陛下,需得改日再来。”
那碧衣女子唤作初璃,正是仙界十九位神君之一。初璃万年飞升,年纪轻轻便已在神君名簿之上,虽不佩武器,但法力高深,在十九位神君之中排名第九,连仙帝也对她几分忌惮。
“求见?”初璃轻飘飘地一问,那仙将便立刻脸色大变,道:“小将知错,神君息怒。”
与初璃神君一道流传于仙界的,除了她那高深的修为,还有她那比修为还冷彻的脾气,据说是除了秋朔仙君,初璃神君哪怕是面对仙帝,都没有给过好脸色。
仙兵仙将因此对她极为畏惧。
“怒,倒不至于。”初璃终于收回了指尖,碧衣轻纱优雅地回拢,法力丝丝缠绕,仙气寥寥,其实是道极为好看的风景,可那些个仙兵仙将哪敢看,只低着头不发一言。
“我问你们,仙帝不在帝宫,他人去了哪?”初璃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众人。
依旧是先前那名仙将答话:“小将不知。”
“不知?你不知道,那其他人也不知道吗?”初璃身上的法力明光乍现,与那威压不同,这次可是实打实的法力凝聚。
仙兵仙将们抖如筛糠,有人实在忍不住,开口时声音已是嘶哑微弱,“陛下去了南海巡视!还望神君手下留情!”
“哦?早说不就行了,非要我动用法力。”初璃说这话时还嗤笑了一声,可那神情冰冷,丝毫没有笑意,惹得仙兵仙将们冷汗更甚。
初璃接着开口:“不过,仙帝当真是去了南海吗?”
“是!神君明鉴!”仙将颤抖着回话。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初璃像是信了,倒也未再继续为难仙兵仙将们,只旋了个身,转瞬间便已不在原地。
待到那神君威压彻底退去,仙兵仙将们才如释重负般起身,一个个大汗淋漓恍若经历一场天劫。
新来帝宫守卫的仙兵排在边缘,适才那一顿神君威压来得莫名其妙,他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趁着众人仓促闭目调息的间隙,右眼悄悄睁开了一条缝,小声问道:“神君毕竟是仙职,屈于仙帝之下,为何那初璃神君便如此不同,竟敢来帝宫闹事?”
“诶,住口!神君岂是我等能议论的!”他旁边那位仙兵资历老些了,低声喝道。
那仙兵停了停,似在恢复元气,片刻后才道:“初璃神君尚未有过兵器便已排名神君第九,足以见其法力深厚,脾气大些也是正常。若换作往常,念在仙帝是仙界之主的份上,她多半不会如此放肆,可近日啊,你忘记了,那秋朔仙君,不是被贬下界了吗?”
“看守敛泉的秋朔仙君?”他继续追问,“可秋朔仙君下界,与初璃神君有何关系?”
“你入仙界不久,大抵不知晓,这初璃神君呢,高高在上,听说清冷得很,独独对秋朔仙君青眼有加,许多事连仙帝都请不动初璃神君,但秋朔仙君便可以。若不是近日紫乾被盗,秋朔仙君看守不严被贬下界,初璃神君也不会发如此大的火。”
“这……”他不解地拖长了音调,“紫乾虽由仙界封印入敛泉近万年,可这封印万年,紫乾都快成了一件死物。紫乾丢了而已,秋朔仙君既能得神君庇佑,那仙帝为何还要与他过不去?”
被贬至人界,这与流放何异?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问话,那仙兵却眯起了双眼,神情颇有几分高深莫测,道:“仙帝决策,你我小仙如何论处?不可说,不可说啊!”
那声音散在帝宫的结界之内,碎成满地白雾,缭缭东升。
与东升相对的,是帝宫的西面,隔着遥远的距离,初璃在一处僻静的阁楼处停了下来。
南海巡视?她指尖交叠施了个术法,周身碧色愈显,震得四处的仙气皆畏缩地散开了去。这么蹩脚的谎言,当本神君是吃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