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没骨气的东西。
姬羽穿好衣裳就离开了房间,他自己坐在床上,过了整整一柱香的时辰才将那股燥热纾解,而后摇铃叫扶松进来伺候自己。
“夫人呢?”扶松将他扶上轮椅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人的去向。
扶松答:“方才郎中来了,等在屋外,夫人出去后见到郎中,郎中便先跟她去了西厢给她换药。”
“西厢还有别的人吗?”
“别的人?应当没有,夫人的屋子,还没吩咐丫鬟伺候。”
“叫碧云和静水她们四个以后都跟着夫人走,夫人到哪她们到哪,不得怠慢。”
“是。”
“还有……”周今沉又补充道,“叫傅雨过来。”
***
将姬羽记入族谱之事,办的理所应当的顺利。也许是周今沉私底下早与各位族老打好了关系,又也许,是他给予冯家的那点生意起了作用,一路流程下来,族老们没意见,冯秋晚也没意见,当周今沉看见族谱簿上姬羽的名字紧紧跟在自己身后时,心下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明明已经过了家族上的明路了,明明两人已经可以算是夫妻了,可他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把他们推的越来越远,越来越像陌生人。
那日晨间过后,姬羽便再没有主动靠近过周今沉,平日里两人不论是吃饭还是单独相处,她都是安安静静,低眉顺眼,偶尔他吩咐一声,她照他的要求办,也是尽量保持平静不说话,与他隔着相当的距离。
周今沉也不再时常逗弄她,只是经常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发呆,一个人不知在冥想些什么。
那日的事,始终跟刺一般,扎在两人的心头,痛痒难消。
姬羽责备自己一时情迷乱了阵脚,居然会就这样随着周今沉胡闹,与他沉沦,那是平时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往后断不能再如此;
而周今沉则在不停警告自己,美人计这种东西,梦里受的罪已经够了,这辈子,他再也不要遭那种苦,他不能再被姬羽牵着鼻子走,不能再沉溺于她的美好,堕落于她的指间。
两人各怀心事,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这段日子过的可谓是小心谨慎。
直至这一日,终于到了姬羽心心念念的李家老太爷的寿宴。
她需要以周今沉未婚妻的身份,与他一道去赴宴。
那日定做的衣裳,这几日又陆陆续续送来许多,当姬羽觉得衣柜箱子都快摆不下的时候,周今沉便叫人将大部分衣裳都搬去了他那边。
“三爷说了,成亲后夫人的东西迟早都要搬过去,既然这边放不下,不如就先放一些去主屋,往后也好方便。”傅雨与她转告时是这般说的。
东西迟早要搬过去……搬过去……
姬羽只要一见到主屋那张床榻,就能想到那一个夜晚,那一个清晨,那些绵长又混乱的记忆。
尤其那些送寝衣来的嬷嬷们听到要直接将东西送到主屋,便都拿暧昧调笑的眼神瞧着姬羽。
无它,只是那些所谓的寝衣,一部分正经,一部分嘛,多多少少带了些床笫间的花样。
姬羽不想看到那些,便在整理时,刻意将它们压到了最底下。
这一日去李家的寿宴,她穿的是一身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的鹅黄厚长衫比甲,比甲边上还缝了细细软软的鹅毛,用以御寒。
只是她这一身在周今沉看来,还是过于单薄了。
“再去搭件披风来,别人还没走出门,就先病倒了。”
说话是周今沉惯有的毒舌风格。
姬羽微微点头,又回去披了件长米色披风。
出来的时候,正在院子里的周今沉听着动静,头也不必回,只轻抬了抬手,掌心向上,似在等着什么东西。
姬羽稳步上前,自觉将恢复不错的左手搭了上去。
周今沉一瞬握住,捏了两下,旋即,二人相视一笑,只那笑意,皆未及双方眼底。
傅雨在一旁默默看着,轻扯了扯嘴角。
好嘛,好一对举案齐眉假模假样的未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