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少华慢慢抬起手,指尖有些颤抖,但并不妨碍他将辅助关联的棱边点除,这样,面前就出现了一小团,仿佛会呼吸的“星云”。
忽远忽近,互为交错,相切回换。
全然吻合了绕射图的荧光轨迹。
第四维是什么?肖少华感到自己的思绪出现了片刻的混乱,不不,不是时间,这是一个纯空间性的。他的大脑与此飞速运转,不论什么原因导致,这个现象说明,s在共鸣时一瞬间打开了高维世界的大门,即使它仅仅持续了一微秒也好,s被捕捉到了它的四维投影,因此它的整个过程是一个动态往复的变化
所以,这不是什么递质,肖少华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共鸣介质”,早在五十年前就被瑞典一位生物学家提出的概念,因为他怀疑哨向共鸣过程中实质产生了一种新的化学物质,后来被证明仍旧是多巴胺,只是共鸣前后因精神力的作用,发生了结构的改变。
错了错了,都错了不是结构变了,结构从来没有变,只是维度变了!
他注视着眼前的分子式,完全可以想象,这样一种结构在共鸣时,如何一伸一缩,像一个“笼子”一般,将两端精神力牵引于一处,因此也不是什么“爱情”,让哨向们感觉如此美妙的,不过是粒子间的相互作用力,因此才会产生“共鸣现象”,即是谐振效应。
凌晨三点,肖少华乘坐电梯离开地下室,胸膛内还回荡着对新发现的激动。他的表情依旧冷漠,眼底却闪着一簇火焰般的辉光。当他迈出电梯,一道黑影扑来,令他避开了一步。
“谁?”
肖少华沉声道。
“是我。”回答的女声带了些胆怯,嗓音有些熟悉。肖少华顺着走道灯的光线望过去,认出是他们组的程昕,眉头微皱:“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以为对方还在为早上的广告词耿耿于怀,语气稍缓:“这么晚还不回去?”
“肖助理呢?”女向导研究员问,跟在他身后,“今晚的实验还顺利吗?”
“”肖少华的确有点想与人分享的冲动,可他按住了自己。现在还不到时候,有些东西还不确定,太多内容需要进一步验证。而且他感到了一丝怪异,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从他上一回跟苏红提到“s的分子式可能有误”后,每一次半夜做完实验,出门来都会遇到一个向导同事,有时是程昕,有时是他们组的另一个向导,上周因合同到期被苏红辞退了。在那之前他可不知道,这个实验室有这么多人比他走的还晚。
“你的哨兵呢?”肖少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程昕没有回答,她好似一下对肖少华身上某处产生了好奇,想伸出手,又不太敢的样子:“肖助理,请问能看看你的屏蔽器吗?”
肖少华现下没有任何意愿去满足她的要求,在他看来就是浪费时间:“不能。”他只想赶紧回家将刚才的发现重新捋一遍:“让开。”
他语气里没有任何委婉的成分,听在程昕耳中就是又冷又硬,她一下委屈地撅起了嘴,有些生气:“什么嘛!”
即使对方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也无法打动肖少华此刻的铁石心肠。换做以前,他或许还会帮程昕打电话让她的哨兵来接她,给她看屏蔽器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他的室友们都看过。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懒得费什么心思去维持那些表面上的人际关系,也就没有了“与人为善”的耐心。
他大步走出了研究所,程昕跟了几步后停下没有再跟,肖少华回头瞥了一眼,见到一名男哨兵研究员从花丛里跳出来,搂住她轻声安慰。
原来人在啊。肖少华漠然地心想,很快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次日是周六,肖少华梳理了一下日程表,发觉这两周并没多少任务,就用邮件给苏红及各项目主管交代了一下,又从他之前攒下的调休里挪出七天,告知研究组的另一位行政助理代为处理,自己继续在家里整理论文资料。这个课题他做了差不多有三四年,相关论文也陆陆续续发了一些,这次的发现固然令他兴奋,但材料数据基本准备充分,剩下的只要按照提纲,将要点论述全都写出来。每天吃饭睡觉写论文,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过了十天,肖少华写完附上邮件,输入邱景同的地址,按下发送,倒头便睡。
肖少华醒来时,还有三个小时就要上班。窗外天空灰蒙蒙的,层云浅浅透出些许晖茫,像是又要下雨了。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看到他博士生导师的号,有点恍惚。
邱景同:发。
肖少华想:发什么?想起是他的论文,手指慢腾腾地输入:不用再修改了吗?
邱景同随后一条短信截断了他的输入:马上发。
像是生怕他不知自己在说什么,第三条短信也紧接而至:
你这篇论文今天之内就给我发出去!就发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