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繁花似锦到枝繁叶茂仿佛是眨眼间的事,三月的桃花谢了,又到了夏荷娉婷的时候,盛夏在一声声蝉鸣声里悄然来临。 都说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康熙自小抚育太子,寄予在他身上的厚望自不必说,又怜惜他自幼失母,总是多了几分容忍,虽说前段日子很是令他生气失望,但是到了五月孝诚仁皇后的祭日,这再多的怒气也变成了惆怅,所以,沉寂了许久的东宫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这一扬一抑仿佛证明了东宫地位的不可动摇,朝中的官员心思各异,看着太子胤礽的目光又重新多了几分审视,心安者有之,心慌者亦不会少。 大皇子胤禔在府邸里狠狠责打了几个犯事的小太监,宫里的惠妃听到了消息,立刻派人去警告了一番,其他稍年长的皇子倒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府邸里,后宫表面上更是一片平静。 胤禛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却也很是平静,仿佛早有预料,只是当日在书房里比平日多习了半柱香时间地字帖,其他地却也并无不同。 在康熙一众皇子里,最平静的除了太子胤礽,也便只有八阿哥胤禩了,冷眼瞧着这一段日子里朝堂风云跌宕,心中讽刺不已。 源源地赏赐不断送到太子东宫地内库里,太子恭敬而略显激动地接过了从乾清宫里传出的旨意,看上去心情很是不平静,等到送旨的大太监离去,这东宫的房门一关,胤礽丢开这旨意,目光里流露出来的却是湛湛的冷意。 早先那一世也不是白走,这君父君父,总是先有君而后有父,他从不担心会丢了这太子之位,因为他尚还不成触到那人的底线,只是这受制于人的感觉总是大为压抑,但这种压抑却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他可还没忘记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兄弟们。 东宫风云跌宕,朝堂上波诡云谲,而胤禛的王府后院里处处透着闲适平静,盛夏的季节里,处处透着生机勃勃,宫女们换上了透气的纱衣,与园中的盛景相映成趣。 后院里有两个主子都有着身孕,这伺候的下人也是伺候的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这杖下的冤魂,直到这最危险的三月过去,这孕相稳固了,方才透了一口气。 这一小碗温凉的酸梅汤甫一入口,佟婉仪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小扇轻摇,心中地燥热也仿佛去了几分,伺候地下人们也不敢给她多用,收拾了一下碗碟,退出了房门,她们是知道规矩地,这位侧福晋最喜欢独处,这时候往往无需她们这些下人伺候着,她们也唯有在门外小心听着门里地动静。 房门一关,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佟婉仪仍是谨慎的望了望门外,这才放下心来,手腕一抬,案几上立刻又出现了一碗透着凉意的清水,和几碟新鲜的蔬果,隐约间透着一股清香。 这清水带着微微的甜意,微凉却显得温润,一碗下去整个人都仿佛精神了几分,夏日的暑气渐消,孕期的不适也舒缓了不少,当真是万分的神奇。 佟婉仪的小腹已然有了明显的弧度,掌心落在凸起的小腹上,仿佛能感受到腹中胎儿的活泼健康,眉眼里都添了几分慈爱的笑意,虽说因为怀孕这身形稍稍走样,但是这起色也更显娇媚了,无非也就是这空间里的水养人。若非有了这随身空间,她又哪里有底气敢在这后院里怀孕生子。 和佟婉仪舒舒服服养胎相比,宋氏这边的情况却显得有些糟糕了。 “拿开些,我不想吃” 宋氏皱着眉,丝绢掩鼻避开眼去,眉心透着焦躁,强压着反胃的欲望。 这些天天气愈发炎热了,送到她这边的冰都是有限的,但是她怀着身孕,却也不敢受一丝凉,只能穿的透气些,却也并无多少用处。 “主子,多少用些吧,您都好些天没有好好用膳了,这样下去……” 看着日渐消瘦的宋氏,侍女忍不住担忧到。 明明名贵的膳食滋补着,这位却也不见孕期的丰腴,反倒愈发消瘦了,当真是令人担忧,若是出了事,她怕是也逃不了责罚,只能劝着人多用些膳食才好。 “拿过来吧……” 宋氏接过碗,强忍住心底的恶心,双眉紧蹙,一口一口吃着…… “呕——” 她捂着胸口,刚刚咽下去的药膳又吐了出来,这一番动作下来,额头上已是香汗淋漓,愈发感到疲倦了。 侍女紧张地端来清水给她漱了口,神情不安。 “算了,你们都下去吧……” 宋氏烦躁地挥退了伺候地宫人,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怀孕地辛苦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但是这也是她必须要选择的路,因为她的夫主不是普通人,而是尊贵的皇子,而她也不是他的妻,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通房,没有绝色的容貌,没有良好的家世,更无拿得出手的才华性情,她知道她是留不住那人的,她怕自己会被遗忘在这里,在这后半辈子的几十年里,她总是要有个寄托和依靠的,而在这个皇子后宅里,她能相信依靠的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她腹中的孩子,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平平安安生下这孩子,然后将她养大。 “你这孩子,真是太调皮了……” 宋氏摸着肚子,语气里充满着为人母的慈爱,这日子一天天过,她对这肚子里的孩子的感情便越深了,所以便是这胎怀的有些辛苦,她也是甘之如饴,只是…… 这腹中的孩子如此闹人,怕不是个小阿哥…… 宋氏摇摇头,连忙止住了心中的念想,若是个小格格,才是对孩子最好的结果,宋氏如此对自己说。 有个小格格,她便心满意足了…… 只是这夏季如此长,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没个消停,她的日子有的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