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桥流水,碧池清浅,不知名的小花在池边野蛮生长,细长叶片垂落在被微风吹得轻轻皱起的水面,池中锦鲤好奇地摇着尾巴叼住青色叶片的尖角。
少女坐在池边的石块上,日光为她浅粉色的羊毛卷发胧上一层光晕,她正看着水中的鱼群,眉目间满是稚子的纯真。
“怎么待在这里。”
青年一袭五条袈裟,扎着半丸子头,额前碎发被风吹得轻轻摇晃,他声音低沉柔和,带着十足的关切,“没睡好吗?”
“我想在这里等哥哥。”
齐木千花扯住青年的袖角,昨天她就是在这里和夏油杰分开的,因此,今天一大早她就等在这里,一直等到下午,青年才过来看她。
“抱歉。”
夏油杰抬起手,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他的半截手臂。
他的手臂并不似他面容那般俊雅秀气,相反有些粗壮,漂亮的肌肉曲线沿着前臂一直蔓延,直到被华贵的布料掩埋在阴暗里。
青年的手掌搭在她的脑袋上,“今天事情有些多,现在才有空来接你。”
“接我?”
齐木千花勾着他的袖角,问道,“哥哥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夏油杰笑了笑,并未对这句话作出答复,只任由少女牵着他的袖角往前走,途中遇见不少仆从,大家对他都很是恐惧的样子,远远瞧见便立即跪下,连头颅都不敢抬起来。
齐木千花被这场面弄得有些慌乱,夏油杰偏头看她,“怎么了?”
“大家都很害怕哥哥。”
齐木千花仰头看他,“哥哥很凶吗?”
夏油杰没有回应。
“千花不怕哥哥。”
青年十分高大,齐木千花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夏油杰不知是否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并没有放缓自己的速度,齐木千花只好艰难地跟着他前行。
她点开夏油杰的人物卡,即使上面明晃晃写着眼前这个人是与她阵营敌对的恶龙,齐木千花也并不在意,她只在乎弱点栏里写着的[孤寂]二字。
她恍惚间想起,哥哥好像在还很小的时候就尝到了孤单的滋味,他因为超能力惹的麻烦暗自苦恼,一个人躲在房间里。
齐木千花那时也不过三四岁,懵懂地被妈妈推进了哥哥的房间。
那时,妈妈是教千花怎样把哥哥哄开心的?
“千花最喜欢哥哥。”
少女小心翼翼地凑到青年的怀里,紧紧将其抱住,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胸口,“哥哥不要孤单,千花会一直一直陪着哥哥。”
她身上有秋天的香气,像是初初绽放的桂花,这样恰到好处的馥郁代表着毫无攻击力,可以随意享用的甘美果实,极其让人安心。
夏油杰抬起手指,点在她的额头,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整个推开,“拥抱是乖孩子才能有的奖励。”
欸……哥哥不是应该揉着千花的脑袋说谢谢千花吗?
唔,哥哥变得好奇怪,千花是不是认错人了?
齐木千花有些困惑地看着青年的背影,在他要拐弯离开视线之前,小跑着追了上去。
夏油杰带着她来到一个典雅古朴的和室,这里摆着一个半人高的佛像,佛像之下是一个蒲团,右边的榻榻米上空无一物,只用青花瓷瓶盛着一支红梅。
夏天也会有梅花吗?
窗外的夏日烈阳洒在红梅之上,诠释着空寂矛盾之美。
一只黑乎乎的咒灵凭空出现,将佛像手中的书抽走,左边的墙壁突然出现一扇大门,咒灵又恭恭敬敬地将其推开。
数百个普通人和数不清的咒灵混作一团,或者有在台子上一对一艰难搏斗的,或者有已将咒灵战胜,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地苟且喘息,但更多的是没几秒便被咒灵轻松撕碎的人类。
血肉迸裂,四散开来,一瞬间便死亡十数人,而另一个入口,普通人或是一脸绝望,或者满脸愤恨,又或者无助茫然,人们源源不断地被推进来。
这一幅人间炼狱的画卷,徐徐展开于她眼前。
齐木千花不受控制地回头看那一支漂亮清雅的红梅,那一簇一簇盛放着的红色小花,恍惚间仿佛尽是她同类的血液。
夏油杰双指搭在她的颈侧,感受着少女的肌肤在他指下颤栗,愉悦地眯起眼睛。
咒灵将齐木千花抱了起来。
“作为你逾越的惩罚。”
她被扔进了那扇门里。
眼前的咒灵并不是十分高大,对比起夏油杰的那一只,对面这一个甚至称得上渺小,可齐木千花照样害怕地不住颤抖,她蹲在地上把自己缩起来。
为什么……千花哪里做错了吗?
眼前的咒灵太过低级,并没有多少神智,也欣赏不来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少女,它轻易将其撕得粉碎。
[你已死亡,请读取你的存档。]
青年冰凉的,带着薄茧的双指搭在她的颈侧,齐木千花不受控制地一抖,然后再次钻进青年的怀里。
“哥哥,我好害怕。”
“别怕。”夏油杰笑意柔和,像是哄小孩那般哄道,“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在齐木千花的眼泪沾湿他的袈裟之前,夏油杰将其推开,“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好吗?”
齐木千花茫然的眨着眼睛,“哥哥?”
“只是三级而已。”
她又一次被咒灵抱起来,青年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