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曹闲月亲眼所见,简直不相信这是用毛笔绘出来的。同样的笔,有的人勉强能写好字,有的人却能绘出巧夺天工的画,这难道是上天有意偏心那些人?
在画上,神臂弓的每一处部件旁边都标明尺寸,又可见绘画人的心思细腻。
谢棠腼腆的笑道:“能帮到曹公子就好。”
“时间紧凑,就仅能画这些了。曹公子若想要神臂弓各处部件的分解图,恐怕得给我一点时间。待我回去仔细绘好,再为曹公子送去。”她又说道。
她不提,曹闲月还没有注意到窗外日头已然西斜。她是中午出来的,时间竟在两人的交谈间不知不觉度过了一下午。
“此事不急,你回去慢慢画。”曹闲月往两人的杯子里倒净最后一点花茶,然后将自己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道。
“那就好。”谢棠学着她的样子,端起茶来,轻抿一口。
曹闲月瞧着他斯文的动作,再与自己的相比,恍然觉得两人的性别仿佛倒错一样。再看谢棠的身量,虽然他比自己高,但肩膀却单薄的无法与寻常男子相比。
“你…”曹闲月欲言又止。
“我?”
在谢棠困惑的目光中,曹闲月又缓缓摇了摇头。
她本想问问对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但是一想两人也才刚认识没有多久,莫名问起这种问题,会显得自己太过关心对方,引人遐想。
茶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窗口的天际赤橙一片,不甘下山的太阳绽放最后一丝光芒,将云朵染成绚烂的颜色。
曹闲月在摇完头之后,便怔怔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谢棠以为自己应该适时告辞了,即便她的心里莫名想与曹闲月再多相处一会,但按礼节,男女终究有别,在天黑之后她身为“男子”若仍与曹闲月待在一块,要是被他人知道,定会有损曹闲月的清誉。
就在她酝酿着如何开口时,曹闲月忽然托腮问她道:“你去过白矾楼吗?”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仍望着窗外,谢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原来她看的不是晚霞,而是远方一处五顶三层的建筑。
在徽京里这么气势恢宏的建筑除了皇宫以外,那只有白矾楼了。
那里号称徽京第一楼,美食、美人、美酒应有尽有,王孙贵胄争相而上。据说仅一顿饭就可要价一二两银子,将谢棠整个人拿到当铺里抵了,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她自然没有去过。
谢棠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听说白矾楼里有一栋专供人狎妓玩乐的去处,里面歌舞不断,美人如云,你想去看看吗?”曹闲月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
这种地方说好听点是酒楼,说难听点就是青楼,但凡是古装剧,就必然会出现的地方。她早就想去开开眼界了,只是一直没有寻到机会,而她今天偷溜出来,一身男装,身边又没有哥哥管着,岂不是正合适?
计划の通!
谢棠听完后,立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曹闲月,久久说不出话来。
曹闲月意识她的沉默,扭头来正好对上谢棠惊讶的眼睛,面不改色问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谢棠艰难的找回自己的语言道:“曹小姐是想去狎妓?”
虽然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震惊,但从她艰难的脱出那两个字时的尾音颤抖,还有突然变换的称呼,都可以看出来她的世界观被曹闲月的话压塌了。
但罪魁祸首不仅不以为然,而且还眨着自己无辜的眼睛问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谢棠一下子就被问住了,想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勉强的理由,道:“可是您是女子,这于理不合啊!”
“若是被他人知道了,曹小姐的清誉该置于何地?”
曹闲月当即反驳道:“光从外表上看,谁能知道我是女子,而且我们只是去看看,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而且…而且…”谢棠憋红了脸,支支吾吾道。
而且女子如何狎妓?可这种话,她又说不出口。
曹闲月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径直说道:“我就问你愿不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