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钊的手微微颤抖,这个诱惑太大了,连他都忍不住要心动了。若不是他只会赏画,这等好事哪里还轮得到谢棠?
他正想再次用胳膊肘提醒谢棠,让他赶紧回答翟大爹的话,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如破冰般打破了厅堂的寂静,连烛台上的火苗都为之一颤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孟钊气得胡子都快飞了,有这种好事,对方竟不一口答应下来,居然还有闲情问为什么。难道对方是不懂翟大爹金口一开有多珍贵?倘若换做其他人,眼下对翟大爹千恩万谢都还来不及,这个谢棠简直不知好歹!
但说话的人显然没有领会孟钊的心中所想,坚持问道:“为什么,您愿意送谢某入画院?”
谢棠并没有被巨大的机遇砸昏头脑,相反因身份的原因,她对自己格外的清醒。
她最清楚自己有多少的份量,纵然眼前这个人所说的都是真的,但两人也才不过初相识,自己有何能耐能够让他如此帮助自己。换言之,即为对方的目的何在?对方凭什么帮助自己?
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别人莫名给的好事更可能含着危险,谢棠虽然没有经历过多少事,但她却十分明白这一点。
翟大爹略抬眼皮,重新审视对方。他这些天网罗了这么多画师,这还是第一个问他为什么的人。
对方外表不过是一稚嫩少年模样,双眼却尤其明亮,即便是在这昏暗的厅堂中,也不减其一分光芒。
看着像初出茅庐的样子,脑子却不笨,好拿捏的文弱皮囊下,还有一丝韧性。
有点意思,多高看了对方几眼,他漫不经心地摸摸自己下颌的痣道:“不瞒你说,看中你的人并非是我,而是我家主人。”
谢棠张口欲问,就被他一句话堵住了嘴。
“你不必知道我家主人是何人。”他道:“你只要知道我家主人是君上眼前的红人,因为君上爱画,所以特命我家主人替他寻天赋异禀的画师,呈到御前,侍奉君上。”
这位翟大爹说的,确实是实话,他家主人的确是君上眼前红人,只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他主人找这些画师,目的就是为了再次讨好君上,借以重回徽京。
他已经和不下十个人说过同样的这话了。广撒网,就是为了捕到他们家主人想要的鱼。
只是今日捕到的这条鱼格外固执,听到翟大爹都这么说了,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之前的那些画师听了他的话后,要么胆小如鼠,以为他要谋财害命,当场跑走,要么就是当场感恩戴德的答应下来,不管自己要他做什么。
难道是这条鱼胃口极大,自己撒的饵料不够?翟大爹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
“官职地位,娇妻美妾,金银财宝,声誉名望,还是良田宅院?无论什么,我们家主人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替他讨好君上。”
其实谢棠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因为她浅薄的社会经验,让她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这件事,她试图用眼神求助孟钊,孟钊却只给她一个背影。
“这…”谢棠犹豫道。
翟大爹心思一动,以为他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换了话术道:“我听孟钊说,你奶奶病着,一直都得服药?”
“等你入了宫之后,我主人也可安排太医为你的奶奶诊治,定然能使你奶奶身体康复。”他诚恳无比的说道,暗中朝孟钊使了个眼色。
孟钊会意,转身帮着翟大爹说话道:“谢棠啊,你在画艺上是有天赋的。这种天赋是上天恩赐于你,你难道不该加以珍惜吗?”
“你难道不想用更好的笔墨,更好的绢纸,更好的颜料,来提升自己的画艺吗?”
“如今大肃除了圣上的画,还有谁堪称为天下第一人?”
“闭门造车终是穷途,去接触更高的画艺,甚至于走到圣上的面前,接受他的教导才是正途啊!”他语重心长道,看似为谢棠着想,其真实打算只有他自己知道。
谢棠听说对方能让太医为自己奶奶看病本就有所松动,再加上孟钊的连番攻势,内心的坚持渐渐被说服。
她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着,暗中揪紧自己的袖子,终于放下心头的疑虑,鼓起勇气一行礼,开口问道:“翟大爹想要谢棠如何讨好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