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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虚惊一场,谢棠稍稍松了口气道:“某自知自己画技浅薄,笔法青涩,与其他画师相比起来自愧不如。这位客人既喜欢某的画,便是某千金难求的知己。知己求画,某又怎么会有推却之理?”

这个意思就是愿意卖画了。

而且她这席话说得极有水平,既清楚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将主顾引以为自己的知已,拉近了她与对方的距离,还不显得谄媚讨好。

孟钊眼睛一亮,他最怕遇见的就是那些自视甚高的人,画得画不怎么样,一张口却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送人的画,自然不能随意。”谢棠一想,又问道:“不知那位客人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画?”

孟钊朝外瞧了一眼,此时已是暮色时分,窗格上的天光渐渐昏暗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檐下灯笼里的烛光,但这个时间点对于一天来说还不算晚。

他于是道:“此时天色尚早,谢画师若是不忙的话,可否随我往朱雀门外走一趟,亲自去主顾家问问他对画的想法?”

扭头回来,他看到谢棠面露犹豫,以为对方在担心报酬的问题,直言不讳道:“谢画师不必忧虑白走一程,那位主顾不仅挂有官衔,而且家底丰厚,出手大方。若您的画能得他的满意,多的不说,至少你家长辈治病的药钱定会有着落。”

其实谢棠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她寻常都是早早回家,今日要是突然晚归了会让家里人担心的。

一听孟钊这么说,正缺钱的谢棠如饥渴之人见到了美食一下子就心动了,不再犹豫道:“某愿随孟经纪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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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怎得这一身湿?!”

曹闲月回到家的时候,曹宅上下都已掌上了灯,堂上的两棵榆树静静站在夜幕中,任由灯火将它们的树影拉得狭长。

她提着湿答答的裙摆,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入门,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行迹,但天不遂人愿,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她还是撞上了家中的小丫鬟,然后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声惊呼。

“嘘!嘘!嘘!”曹闲月想按住对方的嘴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娘子浑身都湿了!”

“听说是掉金明池里了!”

“啊!不会吧!那娘子有事吗?”

“快去告诉夫人!”

经过下人一番如火如荼的传递,曹闲月掉进金明池的事迅速让整个曹宅上下都知道了。

稍后,闻讯的顾氏也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曹闲月的院子里,见已换过衣服的女儿无事,才松了一口气,当头责问道:“怎么回事?我听说你掉进了金明池里了?”

十几年过去,当年曹闲月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二十出头模样宛若从仕女图中走下的人物的顾氏如今也已三十多岁了,容貌虽没有发生大的改变,眉眼间的温柔里却多了几分当家主母的威严。

曹闲月就知道自己掉金明池的事一被家里人发现,第一个惊动的人一定是自己的母亲顾氏,所以早就备好了推词,利索的回答道:“一个小孩被人群挤到了金明池里,我见无人相救,不忍看那小孩溺毙,就跳下池,把那小孩救了起来。”

她被下人发现之后,就不需要再装鬼鬼祟祟,光明正大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不是刚躺倒在床上,顾氏就来。

顾氏听闻后蹙起眉,想说什么又没说什么,最后坐到了曹闲月的床边,用手指戳戳她的额头,半是责怪半是心疼的说道:“让你带几个小厮出门,你又不乐意。这种事虽要救,但也不该你亲自去救,倘若出了危险该怎么办?”

曹闲月瘪了瘪嘴,凑到顾氏的跟前,枕到她的大腿上,没皮没脸地说道:“这不是没事嘛?”

她嘴上说没事,顾氏不可能就真的当作没事,动手摸了一把曹闲月的脸颊,确认她的体温无异,同时责令道:“下次你再出门,一定要带上两三小厮,不然我就不让你出去。”

“好吧。”曹闲月嘴上虽然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但心里却不以为然,不让她出去,她也自有办法出去。

顾氏看出了她的心口不一,果断拎出了一个让曹闲月会害怕的人道:“这事要是让你父亲知道,看他会怎么说你!”

曹闲月立刻皮紧了起来,拉着顾氏的手,求道:“母亲可千万别让父亲知道,不然他又要苛扣我的月钱!”

月钱实则只是一个明面上的借口,曹闲月更加害怕的是她的父亲曹徽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拉着她絮叨个不停,让她耳朵都听出茧子来。

没有谁会爱上思想政治教育课,曹闲月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