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珠睨向他,想要做出生气的样子,却笑着露出贝齿,“是吗?我不信。”
“你平日也在这儿演奏吗?”他指了一下高台,双瞳一瞬不移地含笑看她,她今日窄袖轻罗,双颦相媚,似桃夭李艳,怎么也看不够。
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仰仗公子怜惜,我休息了月余。今日不知道公子要来,所以傍晚还在外面闲逛,让你久等了。”
说着玉指轻勾他的衣袖,体贴地说:“这儿人多吵闹,严世子屈尊纡贵来此看望我,但若被其他人发现你,难免说你闲话。”
“去楼上吧。”茶珠指着妍苑的三楼,“顶上住着惜玉楼的花魁芙若,她与我关系甚好,近日她与贵客出楼游玩了,房间是空着的。我住在后院的平房里,那边偏僻简陋,左右闹腾。”
他记得她说左右夜半充满床笫间的声音……
“我们上去说会儿话,可好?”她与他四目相对,眼中尽是难掩的喜悦,“许久未见你了。”
严铮不假思索地点头:“好。”
两人走到三楼,他回望楼下,“二楼似有十几间厢房,三楼竟然只有两间?”
“这是惜玉楼的花魁才能住的地方,过往只有一间,宽敞亮堂。后来英妈妈听说画月楼有四大花魁,她想既然能借花魁的名头多赚钱,为何要拘泥于数目呢,于是她把晚梅姐姐扶持上来,又将一间牡丹间,隔成了东厢、西厢两间。”
“我们进去说话吧。”茶珠推开了八宝雕花图案的红木槅门,芙若这间东厢长且阔,里头又分东稍间、西梢间和正堂,房中铺着牡丹纹地毯,既有抚琴之台,又有长案可赏书画。
“好香。”严铮踏进房中,闻到一股润腻的香气。
茶珠关上了房门,“有香气吗?我怎么没闻到。”说着她在房中寻找,停在一个牡丹翠叶熏炉前,躬身做出闻的姿势,实际却屏了呼吸,“你闻,是这个吗?”
他走上前也与她一般躬身细闻,炉中的甜腻香气直达脑海,眼前金玉器玩晃动,他险些站不稳当。
茶珠一把扶住他,笑道:“你等我的时候,是不是喝酒了?”
严铮摇头,剑眉微蹙,“刚在下面喝了两壶茶。”
“去窗边透口气吧。”她扶着他往东稍间的窗边走去,窗牖在四扇开的孔雀羽屏风后,窗帘是碧纱缂卷草纹。
正间风流雅致,东稍间放着榉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挂着银红软烟罗。
她先一步走到屏风后,欢呼道:“严公子,快来看,从这儿可以看到河边的画舫呢。”
他走到窗边,迎着晚风与她一齐举目远眺,横河上的画舫灯笼明亮,远看似一弯璀璨的星河。
“公子,夜风冷。”她拢了拢淡薄的襦裙,露出微窘的笑。
“我好多了,许是房里太闷了。”他伸手关上窗户,突然听到门开了。
茶珠瞪圆了眼,眼眸不安地晃动,细声说:“该不会是芙若姐姐回来了吧?我去看看。”她走了两步,听到男子浑厚的笑声和芙若的娇笑声,她忙往后退,腰肢撞到了窗边的方桌,桌上的景泰蓝花瓶顺势落地。
她腰上吃痛,也往地上摔去。
他一只手拉她,一只手救花瓶,被她带着也摔倒在地。
隔着一扇屏风,拔步床“咯叽”一声响,伴随着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的娇笑。
茶珠摔在他的身上,脸色涨红如霞,局促地浑身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