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那等心思相当通透老练的将帅,无需温瑜再细说,青面鬼就晓得,这场本该是王庭吃瘪,令这场战事再度笼罩上一层疑云的北境壁垒一事,从来都没能脱离温瑜事先的算
计,甚至在自以为遮掩极好的时节,温瑜就在不经意间,在整座北端壁垒处,埋藏下无数双眼睛与暗棋,甚至连那位来头清白,说是凭行猎为生的盖钦,站到城头高耸入云的望台时,大抵都是替温瑜打探虚实。
分明青面鬼种种安排,已然是极为隐秘,可又怎能奈何,整座王庭包括温瑜在内,从起初就不曾有人对自己与罗刹鬼坦诚相待,而是在早已在预想当中,猜测出两人有何所图。
任你骗术瞒天过海以假乱真,可倘如是从起初就不曾信过半点,又怎能如愿。
“其实还是要谢过两位,如若不然,这场荼毒大元久远的战事,怕是仍要延续甚远,何况要是没你两人临阵倒戈,与黄覆巢沆瀣一气书信私通,凭我的本事,怕仍不是黄覆巢对手,而更好的事,则是这两万王庭儿郎,并未遭遇毒手,虽是吃过许多苦头,但直到现在,还站着这座山谷内,倒当真是有些感激。”温瑜浅淡一笑,望着已然无力挣脱的青面鬼,言语很有几分羞辱,“饥时有人送稻米,困时有人添枕席。”
未曾耽搁过多功夫,温瑜扭断青面鬼脖颈,将尸首随意扔到一旁去,更未在意已然无力撑起身子的罗刹鬼,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里,不知怎的就有无穷酸涩,无穷苦楚,现如今又添上一分功成在即的舒爽。
就在这口北方隆冬朔雪尚飘摇的冷风入喉过后
,山谷里陆续赶来的王庭兵卒,瞬间沉寂片刻,鸦雀无声,而后便是一阵山呼海啸似的呐喊,或者可说是咆哮,其中不乏有瘦骨嶙峋的兵卒,不乏有那等从战事初起,就在沙场上屡次步入生死一线的老卒,即使是从不曾亲眼见过温瑜,即使是早先对中段壁垒素有怨念,就在温瑜扭断青面鬼脖颈,沉肩而立的一瞬,咆哮声骤然灌满整座山谷。
温瑜环视四周,最后躬身抱拳,说了四个缓慢简短的字。
王庭威武。
而这阵浪潮似的咆哮呐喊声,比先前更高一分。
无论如何,在受青面鬼统辖前,在其
有意传播树敌,抹黑温瑜前,这两万人并非是什么北境壁垒的守卒,而是两万位亲眼瞧见袍泽兄弟,妻儿老小命丧王庭铁蹄下,咬牙切齿的孤魂野鬼。
随后站在中央的温瑜抬头,朝天外冷冷一笑,在漫山遍野的呼喊中抬起一指,指点云端。
“燕祁晔,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战又不战,退又不退,藏头露尾,果真是做惯了鼠辈。”
阴沉浓云骤然大亮,而温瑜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宽袍大袖,头上插着枚玉簪,鹤发童颜的魁梧老人,止不住地摇头叹息,直到将两眼放在温瑜面孔上的时节,才是自嘲笑笑,但并未同温瑜针锋相对,而是当真像一位年迈长辈,同小辈寒暄一般,很有些歉意。
“我那儿郎,还真是配不上你这女娃,既然今日后
生技痒,试试手段,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