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茶客间。
若庭天自顾提着剑往门外行去,跨过了高槛,才发觉后头没人跟,不由回过头疑惑问了句:“你倒是出来带路啊?”
鬼影缩在某处的茶桌底下,没有五官的脸部轮廓望着若庭天,声音颤巍巍:“大人,小鬼我惧怕阳光,而且大人您的仙斋有妙法在阵,不得您的准许,我是不能进,也不能出呀!”
沉吟少许,若庭天进杂间拎了把油纸伞出来,伞的尖上系有一根红绳垂揺,白色伞布上画着粉凤与花枝,他指捻了把茶水,在伞布上笔走龙蛇,待符尾笔落,金光顿时闪耀。
“进!”若庭天手成剑指,展开伞,伞骨旋转间,鬼影惊呼一声居然是从桌下飞进了伞里面。
待伞收拢,若庭天松开手,伞却是没有掉落,居然是悬飞在了半空中,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掌托扶。
可油纸伞刚要飞出门外,一股无形的斥力将其弹飞至很远!
若庭天皱了眉头,声静淡如水:“往来皆是客,送客行!”
油纸伞再次飞出,这次伞身未有受到任何阻拦,是直接飞去了外面。
若庭天也起身,关上了店门,将钥匙捆在内兜里,下了台阶,跟随红绳油纸伞的行迹而去。
晌午的阳光倒是炽热了少许,田埂耕作的农人泼洒着汗,袒胸露腹间汗珠随着动作浸湿裤腰。
拔草的小童指着天上,嚷着喊着:“娘亲阿爹,天上有伞在飞!”
一只黏泥的脏手拍在孩童脑壳上,“胡言,天上哪有什么…………老婆子!天上有把伞在飞!”
两根沾满泥的手指忽然捏住男人耳朵,忙得不可开交的妇人抬眼瞧着,还一边没好气的说,:“哪有什伞,孩子闹,你也跟着闹吗?今天把这片地播种了,咱就…………咱……”
可没等话说得完全,话卡了在喉咙里半截,道不出口。
然后三人一家子就一脸震惊的呆在原地,一齐看着天上那把灵活旋转的伞,不由脑袋陷入空白虚无。
素白衣裳的男子路过田埂,他面容俊极雅俏,体态端正极赋优雅,一举一动间,有股身在凡尘本在世外的缥缈感,他提着把麻布捆着的剑,目光寻着那把伞,步伐也跟着去。
他在追那把伞吗?难不成那把伞是传说中的仙兵神器?仙人们应该都称其为法器啥啥的。
农耕一家子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醒过神来却发现那个缥缈之人,已然不在。
是幻觉吗?还是真的有仙人来过?
老妇人忽然一拍手,“我认得那个年轻人!这不是在我们春阳镇口开茶馆的掌柜吗?我虽然没去喝过茶,但我挑粪路过青河边时见着过他!”
男人张了张嘴,“是这样吗!他,他,他,老婆子你看出他什么来路没?”
“哎哟!就见过他一次,他怪得很嘞!就没见着他出去过,也不知道他吃什么。”
“人家是仙人,仙人需要吃东西吗?仙人不需要!茶馆吗,好!那我改天去他的茶馆拜访拜访!”
若庭天踏着轻功,运着法力,身姿如大江中漂泊的一片花瓣,轻盈着,随着波涛的汹涌,居是追上了飞行的伞。
伞中鬼影心中一凛,虽它没见着过修行者,但就凭这身法,绝对不像是法力低微的模样,但,这又如何?
前边是片密密的竹林,它们的竹节尽数枯萎,竹叶发黄掉落,而在地上早已积满了厚厚的落叶,踩在上面就可没到脚腕,这片望不尽的竹林散发着让人退步的腐朽。
踏着步伐,若庭天纵横飞跃在竹林间,持着剑,身影如仙似魅,他虚幻的身影像是一缕从梦中飘絮的碎影,抓不住,留不住。
一队兵马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带着地上的沙尘,风尘中奔波许久的壮马也已是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