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宝咬住软糖块,舌尖舔了舔上面的粉末,一口吞了下去。
苏安转身,看向房主,问:“能方便透露一下原因吗?”
“什么原因?”房主脑门上冒了一层冷汗。
“沁园的房价不低,就算户主对外出租租金也不会低,为什么先生选择低价出租这一套房子?”苏安直视着房主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是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她入室内设计这一行也有好几年了,这一行里面乱七八糟的八卦小道消息也听过不少。有些房子对外低价出租,有一个原因可能是这间房子里曾经发生过不好的事情,比如说死过人。如果是这样,苏安肯定不会带酥宝租这样的房子。
“不不不,不是苏小姐想的那样。”房主突然叹了一口气,表情略沉重地对苏安说:“苏小姐,其实是这样的,我工作太忙,好不容易谈了一个女朋友,买了这里上下相邻的两套房,请设计师设计,但是等装修好没多久女朋友就因为我工作太忙和我分手了。”
“我本来是打算和女朋友结婚的,买上下两套,这样她父母和我父母过来也有地方住。现在下面这套房子空着,我不如租出去。绝对不是苏小姐想的那样,沁园刚开盘没多久我就买了这套房赶着装修,时间线上也来不及发生什么啊。”
房主说完,抬手取下鼻梁架着的金边眼镜,揉了揉眼睛。
“……”苏安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她好像无意之中戳到了别人的痛处。
“对不起。”苏安沉吟了几秒,又补了一句:“你以后肯定会遇到一个更爱你的女朋友的。”
房主:“……”
“什么时候签合同?”
“现在!现在签!”房主一激动,声音不自觉拔高了点。
从公文包里找出合同,房主将合同递给苏安,说:“苏小姐可以先看看,确定了再签也行。”
苏安收下合同,略微颔首了下,说:“合同我能先带回去再看看吗,两天内会给你回复的。”
“可以可以,苏小姐有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房主送苏安下楼,看了一眼冬青怀里的小宝宝,不禁问:“苏小姐一个人带宝宝?”
“嗯呐。”
“宝宝的爸爸呢?”
苏安先是“哦”了一声,继而又说:“嗯,为国捐躯了。”
房主摁电梯关门键的手就那么停住了。
为、为国捐躯了?
“……”房主刷了卡,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说不出话来。
他老板啥时候为国捐的躯,他咋不知道呢?
送走苏安,房主再一次上楼,这次进了苏安要租的房子的楼上。
苏衍正巧合上文件,见助理进来,问:“她说什么?”
“夫人说两天之内会给我答复。”
“嗯。”苏衍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继续问:“还说了什么?”
“夫人说……”助理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夫人说她一个人带孩子。”
“嗯。”苏衍嗯了一声,声音愉悦。
苏安一个人,身边没有其他的男性。虽然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但是从苏安嘴里说出来,能让他愉悦不少。
“夫人还说……”助理观察了会苏衍的神色,试探着开口:“夫人还说宝宝的父亲为国捐躯了!”
“……”苏衍扣西服扣子的手顿了一下,仅仅是一下,继续扣扣子。
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合同,苏衍垂下了眼睑。
为国捐躯了?
他会让苏安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为国捐躯。
到小区,在楼下停好车。苏安打开后车门,将酥宝抱了出来。
酥宝哼哼了几声,有转醒的趋势。
苏安单手稳稳地托住酥宝,另一只手抚上酥宝的背脊,轻柔的哄着:“酥宝乖啊。”
酥宝双手握成软绵绵的小拳头,在苏安怀里摊开四肢,头枕着苏安的肩膀,渐渐又睡了过去。
夏末的五六点,气温不燥,晚霞离地极近。
苏安站在后车门,抱着酥宝抬头看了看天。
橘粉、粉蓝的霞色,层峦的云层,给四周蒙上一片淡金色。
这种颜色和气氛是曾经的她怎么调都调和不出的,而现在她倒是能心平气和地去勾勒,可是心底最深处的理想和风骨都死了。
岁月漫长,天地本宽,年纪轻轻理应有的傲然风骨终被一抔黄土埋葬,理想也随之风化。
听到酥宝平稳、低小的呼吸声,苏安轻轻关上了后车门,绕到副驾驶座,略微弯下腰准备从里面拿出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侧身,防止酥宝的头磕碰到车顶,苏安细瘦的左胳膊穿过几个购物袋,从副驾驶座将购物袋拎了出来。
白色塑料袋勾勒着胳膊上的皮肤,没多久就勒出深深的红色印记。
苏安抱着酥宝等电梯的时候,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买这么多东西。
进了电梯,苏安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她怎么才能在不弄醒酥宝的前提下从包里翻出钥匙。
一直纠结到电梯门开,苏安也没纠结出所以然来。
出了电梯,苏安一抬头,看见了靠在她家门口的苏衍。
苏衍还穿着上午见她时的黑色西装,长腿窄腰。此刻他的指尖捏着一根烟,微垂的眼眸。
烟,并没有点燃。
苏安又克制不住想皱眉的冲动。
和苏衍结婚两年,她从来没见过苏衍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