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无能狂怒,更多的只是疲惫。
安生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坐着的五条悟,略带疲惫道:“悟少爷,我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既然追求的得不到,那就干脆地斩断联系。可现在,到底是谁不要它斩断?
一而再,再而三。安生已经明白,五条悟并不无辜,他根本就是有意。
他以手支额,语气无比平静:“累了,我想回家。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回去了。”
推开椅子,椅腿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一个漫长的延宕。
可是,在这其中,安生没有塞入期待挽留的情绪。他干脆地起身告辞,留五条悟一个人在甜品店。
目送他推门而出的背影,五条悟郁闷道:“搞什么啊?”
近来过分的殷勤,却最终换来安生的冷淡离去。五条悟也很气,翻遍通讯录,只有同龄的夏油杰能明白他的苦恼。
夏油杰一接电话,五条悟劈脸就是一句:“安生他不喜欢我了。”
“怎么?”夏油杰调侃道,“你表白了?”
“啊不是。”五条悟否决,“他不喜欢我这个哥哥,肯定有别的哥哥了!就比如、比如那个麻仓好!”
然后便将最近的事一股脑说出来,听到最后,夏油杰也搞不清两者的关系了。
“如果仅仅是那个麻仓好公主抱安生,悟你没必要想太多吧?”夏油杰很理智,“那个麻仓好很可能只是想要离间而已。”
“不过,”他话锋一转,针对某点吐槽道:“你们认识了十几年吧,你现在才发现他左眼眼皮有颗红痣?”
“以前又没注意……”五条悟不确定,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因为这个所以不开心?”
“应该不仅仅这个。”夏油杰诚实道。
“诶那是什么?”五条悟不解道,忽然又生气,“公主抱这个事情不会完的!”
“……”这种小孩脾气,安生真的好辛苦。
夏油杰默默同情了一把安生,然后木然开口道:“……一般来说,兄弟关系不会这么奇怪。
“至少不会老想做他眼中的独一无二。反正你都是公认最强的了,就没必要非要在安生眼里刷存在感了吧。”
“最强、安生,我都要!”五条悟斩钉截铁道。
“那我得真诚告诉你了,悟。哪怕我跟最要好的表弟,都没有你们这对兄弟这样黏黏腻腻。啊不对,是你单方面黏黏腻腻。”夏油杰觉得自己,真是个诚实的好人。
“什么跟什么啊?”五条悟理直气壮道,“你的主意呢!”
·
竹青庄的二楼,安生的宿舍。
已经是傍晚时分,暮色透窗洒落进来。就着夕阳的光,安生把玩着剩下的那个御守,顺便给甚尔发短信。
“大叔,我给你求了御守,明天来赛马场给你。戴这个,据说赌运爆好。”
“小少爷,你骗人的时候用点心。”伏黑甚尔回短信,瞬间戳穿了他最后一句的谎言。
接着第二条又发过来,只有一行字:“生日快乐,小少爷。”
“居然记得。”安生浅浅一笑。小时候自己跟甚尔度过两三次生日,但真的没想到,他还记得。
“既然大叔你知道今天是我的成人生日,就请满足我送你御守让你戴上的愿望吧。”
估计闲得无聊,甚尔短信回的很快:“好啊,除非你亲手给我戴上。”
只要五条悟跟他都不死,别说亲手戴上,要亲自锁死他们这一对,安生都可以考虑。
手指在键盘上划拉几下,爽快地按下发送:“行。”
“咔嚓——”窗框发出不堪重荷的声音,而踏窗进来的人也小小惊呼一声,却毫无受阻,手脚轻便地跃进来。
安生起身坐起来,看见二次闯入的五条悟。
月光下,他抱着一束洋紫色风信子。针状的绿叶,洋气的紫色。
而人,是休闲蓝外套,内搭的白色衬衫,这次认真系了根黑色领带。从潇洒随性,转变成正经严肃。
两边白色衬衫的尖领被领结聚拢,轻轻抵着他的喉结。喉结滚动,在衬衫领中起伏,若隐若现。
“紫色风信子的花语是——抱歉。”说着,五条悟俯身将花束捧出,“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安生,没有接过花,神色古怪:“……错在哪?”
“错在明明是你的生日,我还要争夺你的关爱,给予你不断的压力,让你不开心。然后还有……”五条悟流畅地说道,骤然一卡顿,不确定道,“……太过关心你?”
安生古怪的神色突然一松。他接过了花:“看来是有背后教你的。”
否则不会自省的五条悟,怎么能从容认错。
“啊?”夏油杰给的几条建议没背完,五条悟第一反应是遭了,心虚以后,又对安生的淡然感到好奇。
他眨眨眼:“那你不该更生气?”
“倒没有。”安生起身抱着花,从书桌柜里找出个空置的玻璃瓶,当做花瓶用。
他一遍拆着风信子的包装,一边说道:“一旦接受五条悟不会反省的设定,我就没有过多思想情绪上的包袱。”
这不是在说自己差劲得让人无法直视了吗!
五条悟不服地想要嚷嚷,安生抱着插---上风信子的花瓶转身,正好面向他。
窗户透进来的暮色里,他怀抱着紫色风信子,偏柔美的轮廓洒上一层灿金的光,如墨的眼眸有着微笑的光,连眼角都流淌着笑意,看起来很美。
“……有那么糟糕?”大概是生平第一次,五条悟迟疑地问道。
“个性上来说,的确。”安生轻松地答道,微微点头。然后将一株紫色风信子拔出,塞到五条悟手中,顺势离开房间准备接清水养花。
转了转手中的洋紫色花朵,五条悟想起它的花语:祈求原谅。
安生这样柔软又隐晦地道歉,比开口分辨说一句玩笑更值得回味。五条悟转了转手中的花,忍不住低头嗅了嗅。
一楼的安生被琐事耽搁迟迟不上来,五条悟无聊坐书桌的椅子上,摘下墨镜四处看看。六眼自发而来的情报无所不在,都不用他刻意地去选择分辨。
无意间,他看到安生那本随身所带的笔记,锁在书桌下面的抽屉中。某方面来说,六眼也是透视,如桌面被风哗啦啦翻动的日记,上面所有的信息一览无余。
“……”五条悟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受到这种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