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祈时钦倒是有些意外。
林深远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放手脚。
那时候关于他和祈时钦的传闻纷纷扬扬,还有那张还衬衫的照片作为佐证,各种都说他们关系很好,这可让人百口莫辩。
青春期的心灵都很躁动,一点点消息也能在围墙里掀起大浪。
而事实却是,因为那起小零食事件,祈时钦对他的态度更糟糕了。
林深远为此买光了那个小卖部的那种小零食,给班上每个人都发了一包。
就是没给祈时钦。
祈时钦的态度也更冷淡了,有人在还会维持一下人设,没人时完全不加掩饰。
……好像在觉得,是他放出了他们关系好的假消息?
又或者买零食送人,只是为了封口?
林深远不喜欢解释,这时两人在洗手间狭路相逢,他紧张地看了看祈时钦,视线落到他手中粉色的眼药水上,那瓶药水似乎是他仍是凡人的象征,林深远稍微安心,才开口:“你的眼睛,还没好?”
“这你得问医生。”
祈时钦敷衍地抬头,继续滴无菌药水。
那滴粉色的水流连在瓶口,却是不肯滴落下来,祈时钦眉头皱起,手也有些不稳,对那可恶的药水有些敌意。
“我来吧。”
林深远主动伸手。
那只手比大部分人的手心都要白,如捧着白雪,掌心的纹路优雅婉转,三条最主要的掌纹都不错,连爱情线也颇为轻巧。
有这种掌纹的人,大概率如众星捧月,被簇拥着送进象牙塔里,当一辈子金丝雀。
祈时钦打量过,把那瓶药水压到了爱情线上。
林深远没意识到他的小动作,只走近了些,示意他弯下一点,祈时钦比他高半个头,要刻意仰头才方便林深远够到。
眼睛干涩,急需要药水的清凉。
林深远抬起手,指尖压到了他的眼角,那片皮肤薄薄的,极为脆弱,再近几厘米就是桀骜不驯的眼球。
从没被人碰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连医生都不行,似乎要将光明献祭出去,祈时钦反射性抓住他的手。
“放松。”
林深远低声开口,嗓音蒙着水雾,像人鱼在水下勾引船上的水手。
让他想起那日林深远晕水后的迷蒙,软在他怀里,不自禁颤抖,紧紧抓着他不放。
难言的悸动升腾起来,从那根手指的指尖传到了他的身体里。
林深远专注地望着他的眼睛,手指用力,压着药水瓶,粉红的药水垂挂在瓶口,和草尖的露珠一样颤了颤,终于是滴下了一颗,落进祈时钦之前受伤的眼中。
无声清凉,抚平了躁动。
“好了。”
林深远收回手,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些近,又退了一步。
祈时钦站直了,一小滴水从眼角滑下来,他移开了脸,漫不经心地抚去那如泪滴的水迹。
接着眯起眼,如狼似虎地盯着林深远,一秒变脸:“你怎么在这里?”
语气兴师问罪。
也没一句谢意。
林深远想着如何解释人类的生理问题。
祈时钦似乎领悟:“现在不打球,改为了跟踪?这么想再扯我一颗扣子?”
林深远:“?”
对不起,我对你的扣子不感兴趣。
林深远:“我来洗手间。”
祈时钦挑眉:“原来偷用了这里的人就是你,倒是会找事。”
祈时钦占据这里已经有一年多了,自从他进入这所学校开始,就寻找到了这个荫蔽的场所,并将起改造成了他喜欢的样子,马桶升级成智能马桶,洗手台敲掉后再换了个新的,瓷砖全砸了贴成他喜欢的颜色,连香氛都是他亲自选的。
这和他的老爸脱不了关系,但无论如何,那个老头子都会让他过得愉悦。
祈时钦后退了一步,鞋底踩着墙面,宣示了主权:“这是我的地盘,你想使用,十元一次。”
林深远:“??”
这是……厕霸?
祈时钦环顾四周:“这里的香水是我的,马桶是我的,洗手台也是我的,镜子本来都破了,我让人换的,简而言之,这里就是我的。”
林深远感觉匪夷所思:“你家人允许你这么乱来?”
祈时钦勾唇:“就唯恐我不乱来。”
……果然是一家人。
祈时钦:“倒是你,乖乖学生独居一栋洋房,千万不止了吧,还想和我抢奖学金?”
“……奖学金不是看成绩吗?”
“确实,所以你什么都拿不到。”上课铃响了,祈时钦走出去,最后甩下一句话。
“这次给你打个八五折,下次按全价来。”
“……”
……奸商!
林深远不信邪,一毛钱也没给。
到教室后,他把眼药水丢到祈时钦桌上,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第二天,他再次去厕所,远远就看到打扫卫生的阿姨拎着垃圾袋狐疑地走出来:“那门真邪了。”
林深远有不祥的预感,几步走过去,到了拐角里,厕所的门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只是连夜换了锁,变成了指纹锁。
想上个厕所竟然需要指纹?
搞得像阿里巴巴大盗在守护金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