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杨狗,你有种就杀了我!我不怕死!我们詹王府世代忠良没有一个是懦夫!”少年抬起头,嘴角还残留着血痕和呕吐过的痕迹,眼神里却燃烧着灼灼的仇恨,几欲吞噬眼前这个手段狠辣的伪君子。
“小王爷!!不要听这杨狗狡辩污蔑,栽赃陷害王爷!”旁边跪着的家仆激动地高喊出声。
“陷害忠良?”杨晏清说着感觉有些好笑,他也的确真的笑了出来,“詹王府的教养的确不大好,不会说话之人这舌头留着倒也无用,不如割下来给小王爷补补身子。”
“我不要!”少年意识到什么疯狂的后退,随手抓住一把什么朝着杨晏清撒过去!
“放肆!”一直留意着杨宴清身周的淮舟第一时间挡在了杨晏清身前扯过旁边犹带血渍污垢的油布挡下了这把稻草沙粒。
杨晏清没将眼前的一幕放在心上仍旧保持着那种不急不缓的语速:“今日镇抚司可算是蓬荜生辉了,毕竟往日里也从没有同时走进两个王室宗亲的例子,也是件稀罕事,回头是要和陛下禀报分享一番。”
“当年为了岳家兵权连妾室偏房都不敢养的詹王爷死了五年居然冒出来两个外室子,其中一个不仅年岁与当年的詹王世子相同,眉眼竟也与詹王妃有几分相似,这么说来詹王倒还真是个痴情种。不过虽说是外室女生出的野种,为了詹王一家竟能混进宫内屈尊做这后宫的内侍也实属不易,毕竟……”杨晏清话音一转,“这姓萧的太监,倒还是大庆朝独一份。”
“杨、晏、清……”那男子终于抬起头,眼睛里是再也掩饰不住的刻骨怨毒和杀意。
杨晏清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当年詹王用尽最后的努力送出的血脉踩在脚底碾压,曾经风光无比的詹王世子在这昭狱里以一个不见光的外室子身份死去,对这五年来为了报仇雪恨倾尽所有的詹王世子而言,堪称比凌迟还要毒辣的诛心之痛。
“左右进了我镇抚司,时间还很多,慢慢耗便是。”杨晏清轻笑,眼中没有任何狠戾肃杀,仿佛身处园林诗会吟诗作对般闲适自如,“只不过公公当年逃过的流程还是要补上,我镇抚司亦有位当年净室房退下来的公公,定然会让公公的烦恼根断得没有丝毫痛楚。”
顶着男人目眦欲裂想要扑上来撕碎自己的眼神,杨晏清示意压住男人的狱卒捂住男人的嘴,神色有些恹恹地转身,顺手接过淮舟递过来的帕子细细擦着手上的污渍,注意力又回到此时大气不敢出一下的、被推出来当靶子的少年身上:“对了,这位说起来到底是锦衣玉食的小王爷,好生伺候着,一日三餐不可怠慢了。”
将手帕轻掷到一边的托盘里往外走去,杨晏清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责备之意:“做给小王爷的荤腥还是烫熟为好,总弄得像方才那般狼藉像什么样子?”
“待到小王爷吃完了这三位家仆,杨某再来和小王爷叙旧。”
出了昭狱穿过长长的走廊行至镇抚司后衙,杨晏清抬手脱了厚重的狐狸毛外袍扔到一边,鼻尖似乎仍旧残留着昭狱里那股子腥臭发霉令人作呕的味道。
跟在身后的淮舟眼疾手快地接住外袍,十分熟练地将手臂上早就备好的斗篷披在杨晏清的身上:“大人,秋日风凉。”
杨晏清应了声吩咐道:“继续查,从那两个詹王府老人的嘴巴里还能撬出东西。当年詹王权势最巅峰之时都没能做到在宫中安插人手刺杀陛下,这次竟然被人潜入宫中差点得手,背后一定还有人……还有,当年禁军围困,詹王是怎么将詹王世子送出去的,一一查清楚。”
“属下在抓捕时发现了些痕迹。”淮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此事……似与靖北王有些关联。”
杨晏清的脚步一顿,侧目看了眼淮舟:“既然查出有瓜葛便继续往下查,靖北王上三辈情报尽快补全——这些还需要我教你不成?”
“属下不敢!”淮舟一时间额角冒出些许冷汗,“属下这就去办!”
杨晏清的视线轻飘飘地拂过淮舟看向廊边的当年栽种用来镇鬼的桃树。
“不必了,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淮舟跟在他身边是久,但天性过于板正纯厚,镇抚司锦衣卫的事务此前多半是狼崖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掌管。
待到狼崖自青州回来,还是将淮舟调离镇抚司罢。
***
杨晏清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然换了件衣裳,月白色的圆领袍下摆绣着淡青色的竹子,怀中抱着一张素面古琴绕过王府的前厅朝着后院走去。
靖北王一脉世代将才,王府内向来没什么温柔婉约的造景园林,后院一大片空地和宽阔的演武场使用频率比书房之流多得多。
迎面截住了拎着刀不知道准备躲到什么地方去的男人,杨晏清怀中抱琴掩住唇角忍不住勾起的弧度,温声道:“午膳将近,王爷这是准备去哪?”
明明听到这人脚步声刚拐进来就准备溜的萧景赫没想通怎么就被堵了个正着,他朝后退了一步,拧着眉头出声:“军中有事,蒋青在书房等我。”
杨晏清眨眨眼:“蒋青将军?可方才我过来之时听管家说将军半个时辰前刚出王府,说是昨日喝的多了些,正好回将军府醒醒酒。”
萧景赫:“……”
没用的蒋青!溜得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