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棠华好听。”
蜀地名花擅古今,一枝气可压千林,比她娘的命好。
冷玉仔细瞧着怀里的小丫头,刚从河里捞起皱巴巴地像只红猴子,跟她吃了几天百家饭也没长开多少。
富商夫妇再无子女,对棠华比亲生还疼爱,金玉璎珞将她妆点成流光溢彩的金娃娃,胖乎乎的像只圆松鼠,大眼睛乌黑明亮,不枉是冷玉在闹市卜算许久才找到的善心人。
冷玉当时并没见过怀清真人,更不知他姓氏,只能说这就是天意。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她摘下发间海棠簪,戴在棠华的两束小揪揪上:“归元派出产的海棠玉养气,红色也适合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几年不见,夫人眼尾生出些许细纹,冷玉又掏出几盒焕颜膏给她:“这几年,有劳您悉心看顾棠华。”
“都是民妇该做的,这孩子从小便聪明伶俐,三岁便能跟着她爹念诗文,长大一定比她爹还要厉害。”夫人满眼慈爱地逗了逗棠华,向冷玉行礼恳求,“民妇这几日随老爷收账,唯恐仆人粗手粗脚伤着棠华,劳烦仙子暂时看顾她几日,十日后民妇再来带她去求大德寺的平安符。”
冷玉戳了戳三岁半小丫头的小肉脸:“您不必太恭敬,归元派随便哪位化神境的峰主为她写平安符都比庙里灵验,夫人先去忙,我带棠华在宗门玩几天。”
大德寺金丹境的佛修一符难求,还得看是什么时候,北境现下歌舞升平,难得一回布道讲经,乍然得冷玉亲口承诺,夫人惊喜地连连揖首,谢了又谢才不舍地与丈夫离开。
冷玉目送马车远去,看时间还早,索性慢悠悠逛起街巷,买了一串糖葫芦逗怀里小丫头:“爹娘走了,棠华不怕我把你卖了?”
薛棠华乖巧伏在她肩头,忽闪着长长的眼睫,被糖葫芦甜到齁:“不怕,家里有姐姐的画像,娘亲说姐姐是我家的大恩人,以后见了姐姐要改口叫干娘的。”
她甜甜地叫:“干娘~”
心口入糖沁一般,冷玉差点被一声软软的干娘酥了神志:“这么隆重?”
“是的呀,干娘好漂亮,才不会欺负我。”薛棠华喝着小葫芦的水,满足地打了个嗝,“咦,前边树下有面人……有漂亮哥哥。”
冷玉以为她要玩,才掏钱走过去,赫然就见怀清真人站在面人摊旁,直勾勾瞪着她,眼白比眼珠子还多。
他一身霜白法衣,银冠束发,眉心一点朱砂痕,是热闹凡间的烟火画卷中一抹令人遐想的留白。
东方乌在身后撑伞遮挡落叶,周围一圈的媳妇姑娘眼睛都黏在他身上。
这人微服出行排场还挺足。
“雪雪别看了,不干净的东西看多了长针眼。”好心情瞬间被打回谷底,冷玉遮住薛棠华的小圆脸,暗暗翻个白眼转身要走,“前边有花魁游街,咱去看漂亮姐姐洗洗眼。”
怀清真人先一步开口:“冷玉,你怀里是什么玩意?”
什么……玩意?
薛棠华好奇地晃着糖葫芦:“干娘,你在跟什么说话呀?”
小孩子说话总喜欢拖曳尾音,怀清真人情绪正乱,只听到她亲热地唤冷玉娘。
“她叫你娘,孩子他爹是谁?”偏偏怀清真人此刻不依不饶,“你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冷玉抱紧棠华,警惕地盯着疯疯癫癫的怀清真人,“这是我友人的孩子,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