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祁懿美入了宫,许是有了同伴的缘故,往年对于治病吃药都十分懈怠的燕辞云,目光中好似隐隐有了光芒,一改从前恹恹的模样,积极配合了许多,加之随着他年岁渐长,身子骨也不似幼时羸弱,到了这一年的后半年,燕辞云已经很少生病了。
这场风寒,是祁懿美过给他的。
祁懿美虽是顶着因蛇毒体弱的名声,实际上能跑能跳健康的很,初冬里的寒冷也全没当回事。心里想着之前得了唐诗韵送的叶子画,总想也亲手做点什么送给她,思来想去,决定亲手刻一个孔雀图样的木雕送给她。
于是她寻了宫里有手艺的宫人,没事便跑去跟着学习,最后发现对于她这样的新手来说孔雀实在是太难了,决定改为用桃木雕一个小斧子作为挂坠送给她。
这一来二去,跑了这么几遭,祁懿美便打起了喷嚏。
祁懿美染了风寒,听学自是不能再去的了,每日里在自己屋子里待着,正是闷的无聊之时,燕辞云便悄悄的跑来了。
祁懿美哪敢见他,风寒虽是小病,但过给燕辞云可不是小事,三番四次躲着不肯见他,然而燕辞云却是个一向固执的,她不见他,他便三更半夜的偷偷翻墙进来,二话不说便要硬闯,小红和小青怕伤了他,到底帮着开了门。
祁懿美无法,只好出来远远的见了他一面,却不想燕辞云日日担心却不得见,竟是一把钻进了她的怀里,像块牛皮糖似的粘住她死活不肯放手。
也不知是她的病毒当真强力,就这么一抱就给人过上了,还是燕辞云大半夜这番折腾受了凉,他也染上了风寒。
祁懿美身子强健,也就打打喷嚏,四五日便好了个大概,燕辞云却是发起了烧,贵妃本要斥责祁懿美几句,燕辞云却是一边咳着,一边将生病的原由解释了,尽数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头上。
眼见着燕辞云满心向着祁懿美,贵妃便干脆让病好了的祁懿美陪着燕辞云一同养病。
起身自外间端了药碗回来递给床上那病中带了些柔弱的小皇子,祁懿美转身回到桌边,复又执起那还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的小木块,一下一下的仔细的雕着。
燕辞云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一口气喝了个见底,放下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幽怨的抬眼看了她,道:“蜜饯。”
祁懿美这才想起来,忘了把蜜饯一同给他,起身去边上找了下,拿起一个小盒,几步过去放到床沿,复又回到了桌边,忙起了那个小木块。
蜜饯甜丝丝的,燕辞云脸上却是一团黑,他瞄了一眼那个一心只在雕木上的人,哼道:“我在这为你吃苦,你却连个蜜饯都不帮我准备。”
祁懿美的心思都在木雕上,头也没抬的答道:“别冤枉好人啊,你生病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我可没让你半夜往我那跑,是你自己不听话。”
“我那还不是因为担心你!都说你病了,可院子都不让人进,弄得人紧紧张张的,还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他们怕我知道才骗我说你得了风寒,非要亲眼看到才能放下心。”
祁懿美心中微微感动,放下手里的木雕,转头看向他。
燕辞云却微微偏了头,小声嘟囔着道:“再者说,我母妃说我要是不快些好起来,就要责罚你,我每日里这么努力的喝药,还不都是为了你……”
祁懿美起身行过去坐在他面前,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下,道:“好啦,我们是兄弟嘛,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好。不过贵妃娘娘那天也不过是看你紧张我,怕你不好好吃药说来吓唬你的,娘娘不是不辨是非之人的。再者说,好歹我也是她的外甥,她便是罚也不忍心罚的太重的。”
燕辞云回过头望着她,朝着她伸出手心,道:“你雕的是个什么,给我看看。”
祁懿美想给唐诗韵一个惊喜,也怕自己雕不好最后丢人,现下里自然说什么也不肯给他看。
“什么也不是,雕着玩的,没什么好看的。”
燕辞云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目光若有所思的,倒是没如往常霸道的非要她交出来。
养病的日子就在两个孩子每日的说说笑笑中渡过了,燕辞云养了近二十天,才大好了,而祁懿美为唐诗韵制作的木制小吊坠,也终于完成了。
虽说比起外间卖的,这个在做工上要粗糙了许多,可到底是她一下一下雕出来的,意义不同,唐诗韵将她的得意之做送与了她,她当然也要回报自己的一番心意。
祁懿美做好了吊坠,就等着燕辞云彻底好全,两人复了学,她便将东西交给唐诗韵,却正好赶上了宁贵妃过寿辰,因着之前发生了痘疫一事,皇帝想着好好操办下冲冲晦气,于是这一日,满宫上下,连着宫外的一些大臣都收到了邀请前来贺寿,唐诗韵自然也来了。
大殿上分外热闹,寿宴的主角宁贵妃这日穿了一身嫣红色,平日里略显纤弱的她在这身艳丽衣衫的衬托下,带了几分明丽。
宁贵妃喜静,本是不喜这样的场合的,奈何皇帝坚持,这才应了。
几位来自高门世家的夫人坐在贵妃下方,一个个满面笑意的和贵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