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睡裙的谢霜坐在木椅上,面前支着画架,披散在背后的头发像墨水一样流到地上,借着晨光,她手里的画笔蘸着深色颜料,娴熟地在画纸上勾勒。
白皙的皮肤与雪色睡裙相互映衬,手腕上一串血宝石手链更是点缀出一抹惊艳的红。
“过来吃早饭。”谢渊毫不可惜地打破这看似宁静的画面,淡淡说了一句,转去了另一边的餐桌。
听到动静,谢霜回过头,和谢渊有七分相似的脸上透着一脉相承的淡漠……和睡眠不足似的黑眼圈,她站起身,幽灵一样安静地去洗手间清理被颜料污染的手指,然后坐到谢渊对面。
谢渊没等她,已经吃起来了,她幽幽的目光很快落在谢渊手腕上。
“原来如此。”她说。
谢霜声音有点小,有种霜雪一般易消融的感觉,这大约是她小时候基本不跟别人说话的后遗症。
谢渊抬眼:“嗯?”
谢霜拿起一只包子:“你一夜未归,我以为你终于去破身了。”
“……”谢渊手指微微用力,在包子上掐出几个浅印,“然后?”
“现在看来并没有。”谢霜咬了一口包子,忽略哥哥可怕的眼神,“愿天堂没有青青草原。”
手环上那么小的字,她竟然看得分毫不差。
谢渊意味不明地支起下巴:“成年了说话就是了不起。”
“嗯,哥哥反正也不会害羞。”谢霜吃相优雅,但速度很快,明显有些掩饰不住的饥饿,吃着吃着,她发觉谢渊正盯着她。
意识到谢渊注意的是自己的咀嚼速度,她冷静地陈述事实:“昨天本来打算吃泡面,但是没有了。”
没说出口的是——所以饿到现在。
相比起思想方面的成熟,谢霜的自理能力应该是负数。
谢渊把剩下的包子都放到她面前,示意了一下谢霜的黑眼圈:“昨晚通宵了是吧。”
“并没有通宵等你的兴趣。”谢霜道,“很早就睡了,半夜隔壁的大叔又在发酒疯,吵醒了我,我就起来画画了。”
他们隔壁是个单身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因为喝多了酒而一个人大吵大闹,砸东西。
“知道了。”谢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没有让谢霜好好休息什么的,他自己不是正常人,妹妹同样没正常到哪儿去。
或许,他们性格上的缺陷都用来等价换取艺术细胞了——他擅长音律,谢霜则是油画领域的天才。
两人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经常令柳巷大呼有病,而且一病病两个,但对他来说,这样就很好,因为他和谢霜在依稀窥见对方异常后,都很默契的懂得止步于秘密之外。
吃完了两个包子,谢渊站起身走向浴室,打算冲个热水澡,他洗完澡换了身松松垮垮的居家服,毛巾搭在湿漉漉的黑发上,出来就发现谢霜正在端详他放在一旁的黑色信封。
那是他从一楼信箱取出来的。
“又是画展邀请函吗?”谢霜只看着,没有碰。
“不是。”谢渊擦拭着头发,水珠顺着脖子流到领口里,“是我的。”
“哦。”谢霜顿时不感兴趣地收回了放在信封上的目光,转而在谢渊身上停顿片刻,“哥哥,你能不能当我下幅画的模特,你身材好。”
谢渊擦头发的手一顿,冷漠之中透出一丝微妙:“裸的?”
谢霜点头,点到一半看见谢渊阴森的表情,改口:“只需要上半身。”
“以后别问这种废问题。”谢渊把黑信封拿起来,不当工具人的态度斩钉截铁,凉凉地瞥向谢霜,“不然脖子给你拧了。”
随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
谢霜沉默两秒,突然看向窗外,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凑上前开始轻轻敲门:“哥哥,我还有件小事没说。”
卧室的门被打开,谢渊眯着眼睛:“说。”
“昨天晚上前面那栋楼有人被杀了,物业来过,让我出门小心。”谢霜说起这个,语气还是淡淡的,没有起伏,“我不出门,所以需要小心的只有你。”
“哦。”谢渊不是很感兴趣,“晚安。”
“晚安,中午记得做饭。”
在清晨的光里,两个有病的人达成了晚安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