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盘发的发簪,因为这一记耳光,摔落到了地上,本被发簪盘好的发丝刹那间飞散开来。
那白玉簪花因为磕到了石板上,瞬间碎裂。
只是这个碎裂的声音,明裳歌已经听不到了。
因为身子已经受到了猛击,明裳歌直接从石板上摔倒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她奋力抬眸。
如果眼睛闭上了,是不是就死了啊?
这是她想的最后一个问题。
在瞳孔涣散的前一瞬,她看见自己头顶上方突然闪现了一记白光。
那是刀锋的反光。
一把红缨银刀,直接从十米开外飞嗖过来。
削铁如泥一般,直接把站在明裳歌身前的独眼半边脸砍下,刀尖直接插入了独眼身后的粗树干里。
脑浆都还没来得及崩裂出来,头盖骨就直接被分成了两半,鲜血直接喷洒出来。
树根下面,是被砍下的半边头。那半边头盖骨就仿佛一个小碗一样,盛满了半碗的血渣滓。
跟着刀擦过风隙之后的,是一句仿佛来自地狱般的低声问语:
“听不见吗?”
“她说你脸大如盆。”
骏马的前蹄跃起,马匹上疾步下来一个人。
先前簪花摔碎的声音明裳歌没有听见,但是马匹的嘶鸣声她倒是听见了。
身下的草地露气重,她很想挪动身子,但是这身子竟然不听使唤了。
好像有人用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然后。
然后那人把她抱起来了。
她刚想张口言谢。
覆手于自己眼上的人先一步开口:
“剩下的,滚回你的黑云寨,告诉你们老大,如果以后再敢动我的人,我沈谬就敢灭了你们黑云寨!”
“不信可以来试试。”
“试试”二字他说的很轻,但是剩下的那些人倒是听得很清楚。
他们看着独眼惨败的尸体,半天没一个人敢说话,任由沈谬带走人。
这个少年匪头,早就名遍荆州,他们先前自诩荆州第一土匪寨,倒是不屑他那小土匪寨。
但是这次他们是真的怕了。
单单怕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
明裳歌窝在男人的怀里,身下的马匹在飞驰,发丝也随风飘荡着,但人坐在上面却很平稳。
先前被人猛删一耳光的痛劲儿已经缓和不少了,她抬了抬头,但却只能看到男人瘦削的下巴。
“沈谬,你蓝黑抹额松了。”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谬,你头发怎么保养得那么好啊,我也想用跟你一样的头油。”
“沈谬,……”
男人原本正目视前方御马,但却突然低头瞥了一眼怀里的女人。
“明裳歌,你被人家那一耳光打得脑子不清醒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名字啊?”
“……”
沈谬不打算再理她了。
“沈谬,你好凶呀。”
马匹突然被勒停,还没等明裳歌反应过来,她又被人给抱下了马。
先前被他抱上马,她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沈谬抱她来到一条溪水边,然后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溪边的大块鹅卵石上。
“先用水擦擦你的脸,徐老那儿也没有药材可医治你这伤,等会我带你去镇上的医馆看看。”
被他这么一说,明裳歌也发觉了。
自己的嘴角还残留了干涸的血渍。
她努努嘴:“这也没有镜子啊,我怎么擦脸,你帮我擦。”
说完,她把脸往前伸去。
沈谬咬住后槽牙:“明裳歌,你别得寸进尺。”
“我这哪儿是得寸进尺?若是扬威大将军的孙女死在了你这土匪寨,你觉得你能再活几天?”
沈谬咬咬牙,把另一只手拿着的红缨银刀放在了地上。
他撕下里衣一块布料,去溪边沾水。
“沈谬快帮我看看,好看吗?”
小姑娘先前散落的发丝,此时被她随手编了几股麻花辫,犹豫编得比较匆忙,还有几缕发丝缀落在耳旁。
发尾,是用他银刀上的红缨细绳绑住的。
“你刀上的缨穗真好看,我揪下来一根细绳绑头发啦。”
其实,武器上的红缨是用来吸血的。
沈谬是最不喜别人动他的银刀的。
他看着明裳歌左边的脸略微肿胀,嘴角因为磕到了牙,流了一块血渍。
此时的她,即使再好的容颜,也抵挡不住她的落魄。
沈谬右手拿着沾满溪水的布块,食指不自觉地蜷缩。
她还在继续追问:“好看吗?”
不好看。
寨里小猪仔的头都没她肿。
但这时,沈谬却无知觉地点了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