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在叶遇这里待到快要天黑之际才离开。
贺北乘着昏黄橘暖的暮色,轻步穿梭在松洲城各大街小巷的房檐屋瓦之上。
松洲城早晚温差大,空气一点一点凉下来。谢倦本就生着病,这会儿裹着再厚的衣服都忍不住打起冷战来。他被陆星泽强制赶回府上休息,可谢倦心里牵挂着贺北,在房里根本待不住,就正坐在大堂的木椅上静静坐着等。他藏在衣袖的里手一直紧紧攥着,眼眸微垂不含一丝光彩,满脸挂着浓重的倦色。
眼看夜色将袭,贺北还生死未卜,谢倦的心就跟在火上煎似的。他想过很种多坏的可能,越想越害怕,毕竟镜花宫残忍狠辣的名头他一直有所耳闻。
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雨。细雨绵密时不时伴随着几声闷雷。
谢倦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心愈发杂乱。他起身撑了把伞,推开门,刺骨的寒风直往衣领袖口里钻,侵蚀着他每一寸薄弱的肌肤。
因为畏寒,他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但这一步没犹豫多久又重新迈了出去,他决然投入雨线密集的雨幕之中。
贺北一路淋着雨倒也没觉得多难受,觉得挺凉快的。他只是担心这时的师兄在屋里呆着会不会暖气不够用?有没有关好窗户。
他知道谢倦生病应当一天待在屋里,不会知道他自己的失踪的消息。
小城风雨中,绯色身影与青色身影快要交汇时,一辆宝马香车从中经过,就此错过。
贺北一路小跑到城主府门口时,守门的侍卫见到他一个个跟见到鬼一样。
贺北完璧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城主府。
城主府彼时除了无尘道长与宋明安在之外,贺岸与其他两位堂主都还在府外四处寻他。
贺北归来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贺岸他们耳中,贺岸一天下来黑沉似阎王的脸色终于缓和不少,眉宇间那股子燃起的杀伐戾气也渐渐消减下去。
待贺岸归来,真武盟各大元老把贺北团团围起,问起他失踪时的具体遭遇。
贺北解释,是镜花宫的一位高手把他劫走,他蒙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被拐去了何处,手脚捆绑着麻绳不能动弹,后来恢复视线后,镜花宫的人蒙面与他对峙。说要以他性命作为威胁,骗出贺岸手中的另外一枚碎片。
幸好对方人只有两个,贺北说他偷偷将自己身上禁锢的绳索解开之后,将其中一个人用暗器中伤,又放了一个□□趁乱逃了。逃出来之后才知道他在鹭洲山一个十分僻静的庄子里,鹭洲山山势复杂,好不容易摆脱了镜花宫的追捕,又在山上迷了路,他辗转了半日才下了山。
贺北的手腕脚腕上都是麻绳勒过的痕迹,加上他的“演技过人”,暂时没有人怀疑故事的真实性。
贺岸特意问:“那庄子所在之处可还记得?”
贺北挠挠头,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记得一点......我对鹭洲山不太熟悉。从庄子出来我就迷了路,哦对,那庄子门口有一颗特别大的枇杷树。”
贺北又模模糊糊描述了一些细节给贺岸。
实际上,鹭洲山上还真有个庄子,是镜花宫在松洲城安插的秘密情报处,也是厉羽透露给他的。若是真武盟按照贺北所说的,定能找到一些踪迹。
“没受伤吧?”贺岸这才关心起贺北“这个人”来。
贺北摇了摇头:“没事,交手时受了一些皮外伤而已。”
陆星泽比贺岸看上去上心多了。把贺北拉到跟前,四肢胸口脖颈能检查到的地方通通检查一遍,又诊了诊脉,确定是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
无尘道长率先夸赞起贺北来:“寒川是个有胆识的孩子,临危不乱,我真武盟之光!”
“寒川受苦了。快,准备宴席。”宋明安看贺北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赞赏。
“饭先不急着吃。”贺北起身。“我回屋换身衣服,这一身都臭了。”
贺岸说:“快去吧。”
实际贺北急着去看谢倦。
当贺北换好衣服来到谢倦屋里时发现谢倦并不在屋中。
城主府谢倦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他的人影。后来听府门口的守卫说:“半个时辰前,谢公子拿了把伞就出府了。”
原来谢倦今日早早就得到他失踪的消息,在松洲城满城寻了他一天。此时定然又是出去找他了。
贺北头也不回冒着大雨冲出城主府,开始寻找谢倦。
他的师兄怎么这么傻。
生着病还要冒雨去找他,一定冷坏了吧。贺北心急如焚,在路上横冲直撞,凡是看到像谢倦的行人就一把抓住凑上去看。
“师兄!”
“师兄!”
......
松洲城寂静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着贺北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