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谢倦出于礼貌,还是带上了禧令。三人来到松州城最繁华热闹的西城区。
如今,整个松州城的谈资都是昨夜城主府那场大火。不用禧令告诉贺北,贺北随便竖起耳朵听听,也能听到一些八卦风声。
尽管真武盟各位元老努力遮掩消息,但碍不住有人暗中传播。河图洛书碎片丢失的消息已经传遍四方。
玉石摊前——
“宋城主真会藏东西,幸好没把老婆也藏上面。”
“那什么宝贝碎片估计已经烧成灰了吧?”
“谁知道呢,听说谁得了那玩意儿谁就能修炼成武学奇才,像贺宗师那般。”
贺北拽了拽谢倦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师兄,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谢倦神情肃然:“莫要道听途说,一切以盟中公布的消息为准。”
贺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走到离他们一两米远的摊位上,拿起一只好看的银簪左右端详起来。这银簪细长一根,尾端分成两岔的形状像两只鹿角,简简单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装饰。
在禧令看来,这东西实在入不了她的眼,没什么特别的。
贺北忽然回想起上一世,他第一次送谢倦礼物也是只簪子。只可惜,最后那只玉簪后来被他亲手摔碎了。
“我送你的簪子为何会出现在他那里?你头上戴着的——为什么是他送你的,这么不喜欢我送的,你丢掉好了!何苦随意送人来羞辱我的心意。”
贺北坐在轮椅上朝谢倦嘶吼着,随后将玉簪飞扔出去。
那时他委屈的想,这支玉簪是他攒了一年的钱才买到手的。买玉簪的时候,才发现店面是姚镜家中所开。他被路过的姚镜认出,将他折辱一番,但是想着师兄带上一定很好看,他忍了。
结果呢,这簪子却出现在别人枕边。
那人还说:“谢哥哥闲置的东西,说我喜欢便拿走吧。”
玉簪的碎片散落一地,谢倦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一点一点把碎片捡到手心的帕子里,手指上面被碎片划破许多道血痕,就这样忍着痛全部捡完,最后红着眼眶对贺北说:“你我师兄弟的缘分今日便断了罢。”
贺北将谢倦辛苦为他做的一桌子的饭菜全都掀翻:“早该断了。有我这样的师弟,丢你的脸了吧?”
谢倦站起来,定定望着他,咬牙只说了一个字:“滚。”
从此,他与谢倦再见面,便是“仇人”了。
回首着往事恍若昨日,贺北的心口像是堵上了棉絮一般,指尖陷进手心的肉里,很疼。他这才发现,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回到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发生之前,他想要覆水重收,妄想扭转命途,不管会不会成功,他愿意一搏。
哪怕,这辈子要更辛苦。
贺北将前世的记忆收回,他望着身旁的谢倦,举起手里的银簪,说:“师兄,这个与你很配。”
谢倦摇了摇头:“不要。”
贺北拿起那只簪子在谢倦头侧比对一下,笑吟吟道:“美簪配美人儿。老板,这支我要了。”
“侠士好眼光,三两银子便可。这可是正宗的芜疆白银。”
摊贩老板一边讪笑一边打量着他们三人。
“要不要看看这支,这个上面的红宝石成色不凡,凤尾图样,十分符合公子的气质。”摊贩老板常年在芜疆与中州内陆往返,看得出贺北身上有芜疆的血统。
贺北拿起摊贩老板推荐的那支随意看了几眼,婉拒道:“这支看上去太花哨了些,不适合我们习武之人。”
事实上不是他不喜欢,而是他的荷包有些扁。去年辛苦积攒的小金库这几天在松州城已经所剩无几。他那老爹给的零用钱向来抠抠搜搜,吃穿用度给他现成的挑,折现却不许,怕他乱花。
不顾谢倦阻拦买下那支银簪后,他把银簪当街给谢倦钗了上去。
贺北说:“师兄,银的,摔不坏。”
谢倦不明白贺北话的意思,他小心翼翼的用手去触碰着头上的银簪,冰冰凉凉的触感,他的心底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拂过。他有些心疼贺北花的那三两银子,他从没带过这么贵重的头饰。
“为什么送我东西?”谢倦心里不安,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贺北与他对视一眼,认真说道:“想让师兄以后多给我做一些好吃的。”
谢倦轻哦一声,实际上心中莫名其妙地涌现上一股淡淡的失落之意。失落从何而来,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听他说些什么呢?可终究还是开心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