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人脉一贯广阔。
楚桑落生在商人世家,纵然自己不从商,也能说半只脚踏入了商界。今晚宴会里能叫上名的,她几乎都认识。
父母不在,她得代替父母去问好、寒暄,尤其是跟父母熟识的叔叔伯伯阿姨。
“对,我爸还在国外。”楚桑落回复着问话。
眼前是郑艺鸥的父亲,他笑,“楚茂说没说几时回来?”
“没有,那边事情可能有点多,一时难以敲定。”
确实是没说,他们家就没有互相报行程的习惯。
“行,”郑父话题一转,“楚茂有你这个女儿真省心,听话又懂事。”
“哪有。”
“我家郑艺鸥,”他往对面一看,长叹一口气,“半大个人了,一点规矩也不懂。”
楚桑落自然地偏头,并试图找出些宽慰的言语,“您别担心…”
背后三米处,郑艺鸥在跟江与鹤讲话。江与鹤还是冷漠的样子,可嘴唇在动。
他在回应。
她卡住了两三秒,郑父趁此很快接上,“她再这么玩下去,我做父亲的,怎么不担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楚桑落迅速调整回状态,“您放心吧。”
“哼,”郑父恨铁不成钢地朝郑艺鸥瞪眼,转脸看到楚桑落,立马慈祥和蔼了起来,“小楚啊,我就不耽搁你了,去找同辈人玩吧。”
“好。”
郑父快步走过去,喊走了郑艺鸥。
郑艺鸥似乎有些不满,恋恋不舍的。而江与鹤神色自若,一点不受影响。
他脱离吵闹的会场中心,途中随手扶了一下险些被侍应生撞倒的插花,最后到角落处,独自坐着。
没有人再过去搭话,他目视着前方,一言不发。
周遭是欢声笑语,他那块儿是安静的。同一间房子,却被分割出两个世界。
楚桑落一点也不乐意出席此类宴会。
她是楚家独女,别人都敬她三分,说出来的话太假;她不能任性地只顾自己感受,要维护楚家的形象,更要注意礼貌,要笑脸应和太多人,很累。
江与鹤那方小小世界,很适合她。
头顶罩着一小块阴影,很快便随着主人移动消失。随后,地面多了道影子。
江与鹤睫翼微颤。
“你认识郑艺鸥?”楚桑落问。
江与鹤撩起眼皮,又极快移开视线,“不熟。”
谁也不知道,他放在桌面下的手蜷缩了下,显出些不安。
楚桑落简单“哦”了一声,话音蕴藏着欢喜。
江与鹤一下回答了所有她想问的问题。
不熟,说明交情一般,更谈不上私情。
他淡然的表情可以称作冷若冰霜了。
他是真的很难接近。
楚桑落莫名笑了一下。
不管,看上了就要争取。
环顾四周,会场里吵得很,生意场上的应酬、各种虚情假意的问候、年轻小辈的大笑,也会有人时不时路过,投来目光。
她提议道:“里面呆久了有些闷,去透个气?”
“走吗?”
这应该是个无法拒绝的邀请,对江与鹤来讲。
还未等到回答,曹樊明身边的员工则小跑着过来,先是跟楚桑落打了个招呼,“楚小姐好。”
得到楚桑落的回应,他接着对江与鹤道:“江总,我们曹总请您过去坐一下。”
江与鹤颔首,对楚桑落说:“不了,失陪。”
员工领着他朝里走,然后消失在大厅里。
人没邀请到,楚桑落只好自己寻个地方,独自享受新鲜空气。
二楼有个阳台,背后是花园,景好又安宁。
她拉开椅子,打开手机看了会儿。微信里除了工作上的事,没有值得关注的新消息挤进来。
手指上下滑动,不过多久,手机被扔到桌上。
她仰头靠着,准备眯一会儿。
晚风拂来,花香阵阵。
楚桑落觉得惬意,继而替江与鹤感到可惜。
想到江与鹤,她莞尔,鸦羽抬起,眼眸里多了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她慢悠悠踱步,单手撑着栏杆,向下俯视。
水泥方砖跟鹅卵石铺开小道,两旁绣球一丛挨着一丛,花型丰满美丽,紫蓝色跟淡粉色尤其合适。白色雏菊秀气小巧,高处的月季最是夺人眼目,还有各种叫不上名的花儿与灌木,高低层叠错落有致。
花园地灯放出六边形光芒,毫不掩饰地展现出花园的美。
花开得正好。她抬眼,月亮不圆,弯弯一轮。
楚桑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身后细小的动静仍旧被她注意到了。
她脸上的淡笑在顷刻间褪去,看到来人,不咸不淡地开口:“简律。”
简方舟推了下眼镜,笑眯眯道:“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