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欢进来,太后面上倒是有点讶异。
“腿伤了怎么还过来,不好好歇着。”
扶欢不喜欢太后,甚至非常不想和她见面,但是见了面还是濡慕的模样,宫中人都戴着一层面具,人人都是这样,很累。她道:“只是被热水烫到了,涂了药就好了,怎能一直劳烦母后帮我招待。”
太后招她过来,看着她的腿,关切地问道:“真没事,莫不是唬我。”
扶欢笑着:“真不是。”
“没大碍就好。”太后道,“宋家的女儿也着实不端庄,手上毛躁了些,我让她抄书静静。”
照太后的说法,宋清韵此时应在抄书,而不是和皇帝在一起。
当初扶欢还不懂太后为何故意作弄宋清韵,想来她或许也听到了一点风声。
场面上的话一来一回,说久了也疲惫,太后也不耐多说,仅仅一个烫伤,她仔细过问过一回就好了。
扶欢坐下后,太后又招来两个女孩,一个是梁丹朱,另一个是徐太傅之女,样貌温柔。
两位贵女袅袅婷婷地站在太后面前,像两朵娇妍的花。太后看着很欢喜的模样:“我看你们两个孩子很好,出身名门又端庄大气,难得词赋也精通。我在这这宫里也寂寞,除了皇帝,就只有柔德这一个孩子在我膝下。”
她笑着看向两位贵女:“你们两个孩子可愿留在宫里住一阵,陪陪我这老太太。”太后的眼神在扶欢身上打了一圈,笑意更深,“柔德常年在宫中,也没个同龄的玩伴,你们进来她也高兴。”
太后出声留人,自是没有人违抗。梁丹朱和徐太傅之女一同下跪,口中道愿意。
扶欢想,她的皇嫂就是在这两人中了。太后本就出身高门望族,她为皇帝挑选的皇后也必定从世族中出。
只是第二日,情况就有了变化。徐太傅之女听说夜里发了病,是喘症,晚上发作起来,几乎去了半条命,待今日稍好了一些,便被送出宫去了。
扶欢听说时,正在用早膳,小厨房做的枣泥粥,不会过分甜腻,是恰到好处的清甜。晴晚边为她布菜边说:“听说是一早就送出去了,甚至没上慈宁宫给太后拜别。”
宫中再大也是那一圈的地方,那一圈的人,宫中发生的事,若不是刻意隐瞒,大多都会被传出来。
扶欢讶异地挑起眉:“这还病着,就这么出去了?”
晴晚说:“奴婢也觉得奇怪,接人进宫来住,第二日就送了出去,虽说是犯了病,可到底——”晴晚说到这里就住口了,天家的事,没有他们这群宫人置喙的余地。若是嘴上时时没了把门,说不准下一刻就人头落地。
扶欢替她将未说完的话续了下去。
“到底也太不厚道了。”如果没有意外,梁丹朱和她,定是一个封后,一个封妃,怎么就忽然让一个出去了。
后来去同太后请安,也瞧不出什么一二来,太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徐太傅之女身子太柔弱,住在宫里不合适,将这件事轻飘飘地带过。不过后两日,扶欢就知晓了答案。
那日她在慈宁宫请安出来,碰见了梁丹朱。
梁丹朱眼下就住在太后那,平日里无事陪着太后说话念佛,太后选中的两位贵女,一位出了宫,剩下的这一位,大约就是日后的皇后了。宫中人心下有了计较,待她就越发恭谨起来。
梁丹朱见到扶欢,行了一礼称殿下。
天气越来越热,冬日的时候见到太阳很喜欢,但现在却要躲着它走。郎朗日光下,梁丹朱穿着一身青蓝的对襟襦裙,很是清爽的模样,跟在她身后的宫女拿着一只竹篮,扶欢看过去,里头还有一把剪子。
她好奇地问道:“这是去做什么?”
梁丹朱随着扶欢的视线往后看,笑了笑:“天气愈发热了,太后在吃食上用得不勤,臣女想到毓芯湖那儿有荷叶,便想摘荷叶为太后做荷叶粥开胃。”
毓芯湖在皇宫的西北角,既然叫做湖,不可谓不大。这种天气,在湖边会清凉很多。
“我同你一道去摘荷叶可好,也为太后尽尽孝心。”
梁丹朱自然是答应了。
两人便一同往毓芯湖走去,宫女打竹纸伞,伞面上画着一株株秀竹,青翠通透,看着就凉爽。扶欢问着梁丹朱荷叶粥的做法,她近几日天气热了也没什么胃口,便想学了这让小厨房做去。
只是没走到毓芯湖,便让皇帝身前的路总管拦住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