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节目组来到拍摄的新房子时,苏星荷才发现她小瞧任正阳和节目组了。看来原身没有收到这个剧本,全是因为原身脾气暴躁,性格娇妻,整个人就透露着一股很不好合作的气息,她一看就非常有话题度。
所以根本没必要去到新的环境。
而她昨晚惹怒了任正阳,又没有像原身一样,当天晚上对着他求饶讨好做舔狗。在镜头面前,表现得又像个正常人似的,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带到这里来。
这里是一个老旧的小区,附近的房子都老化了,墙壁斑驳,显示出一股贫穷的味道——
她刚出社会的时候,住的就是这种地方。租金便宜,但是隔音不好,不管是晚上还是白天,都格外吵闹,若是睡眠浅一些,根本睡不好。
好在因为要拍摄节目,所以他们的屋子并没有外面看到的那么差。一个家具陈旧,大概只有六十平的两房一厅一厨一卫。
王星盯着镜头里的苏星荷,她漂亮的脸蛋在这里格格不入,像是公主落入民间。
她眉头紧皱着,表情没有管理好,虽然漂亮,但是透露出的嫌弃的模样足够让人倒胃口。
虽然市面上很多影视剧里也有‘穷人’,但是里面的‘穷人’住的地方全都是月租五六千块钱的高档小区,治安环境都极好,看不出脏乱差。
观众们看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带入角色,很多人只会跟着剧情走,压根就不会想,一个随便租每个月五六千,甚至上万的房子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穷人。
而一旦观众们看着真正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苏星荷,对着这种还算可以的环境露出嫌恶的表情,会如何愤怒。
任风清小脸蛋崩得紧紧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压根没碰周围的东西。他才六岁,完全没能做好表情管理。
王星对这些镜头感到非常满意,要的就是效果。
任风清把一眼就能看尽的屋子随意瞟了几眼,十分冷酷地对着苏星荷说道:“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回去!”
这里接受最快的反而是年龄最小的妹妹,她东张西望,大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这个小小的屋子,眼里透出好奇,看到陌生的东西,她还会惊讶地叫起来,藕节似的小手摇摇晃晃地指着,小身子在妈妈的怀里扭动,挣扎着想滑下来。
苏星荷低头看着任风清,幽幽地叹一口气,没说话。
她记得儿子是有皮肤过敏症,衣服稍微粗糙一点,身上就会长皮疹,红色的疙瘩从四肢开始,慢慢地布满全身,像一只蒸熟的虾。
甚至不小心闻到满是灰尘的空气,普通人被刺激到最多就是打个喷嚏,过一会儿就好了,而他也会过敏。肠胃也不是很好,稍微有点不卫生的东西,吃下去立刻闹肚子。
当她接受到这种记忆的时候,还在庆幸这个孩子投胎到苏家,过着贵公子的生活。不然这种‘富贵病’,可要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喂,我说了我要回去!”任风清看着苏星荷只是幽幽地看自己一眼,却没说话,眉头不由得皱起来,对着她低吼道。
苏星荷把妹妹抱在跨上,空出来的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他的低吼一点没介意。
“妈妈老实跟你说,我也想回去,”她四处看了一眼,仿佛说给别人听,“但是做人要有诚信,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妈妈答应了爸爸要来拍摄节目,你之前也答应了爸爸,所以……”
苏星荷没说完,任风清听到爸爸这个词,嘴巴紧紧地抿着,看上去很不情愿,但是身子扭动了一下,别扭地甩开苏星荷的抚摸。
王星看到不吵不恼,甚至还安慰孩子的苏星荷的时候,仿佛在梦中一样,这真的是她吗?那个被传娇蛮任性的大小姐,那个被任正阳嫌弃一点苦都吃不了的富家千金?
等等,这个走向有些不对劲,王星甚至有股不好的预感。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估计这只是这个女人的伪装,等她真的绝望时,她就会暴露本性。
这么一想,王星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下来。
任风清嫌弃地踢了踢老旧的木椅,木椅划在灰黄色瓷砖上,发出刺耳牙酸的滋啦声。
引得正在打量房子的苏星荷回头看过来,她不介意任风清对她的态度如何,毕竟融合了原身的记忆,她对他来说着实说不上是好母亲。
但是——
“任风清!”
任风清被苏星荷的语气吓一跳,他猛地抬头,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被叫道的害怕。
他仰着脖子倔强地看着她,鸦羽似的睫毛微微遮住他的情绪,他不耐烦地回道:“干嘛!”
尾音有几乎不可听到的微微颤音。
“这里不是我们家,就算你看不上,但是在拥有它的眼里,是珍贵的。”苏星荷把妹妹抱到胸前,两人与任风清面对面。
苏星荷的眼睛是锐利而低沉的,仿佛正在蕴含着一股来势凶猛的暴风雨;妹妹的眼睛是清透而明亮的,像是月光轻轻地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只有美好。
“我希望在我们结束拍摄的时候,能完好无损地把所有东西交还给主人。”
这个屋子一看就知道主人家刚搬出去不久,应该也是临时找的。
任风清哼了一声,从桌子上连抽出几张纸,摸到纸的瞬间,他嫌弃地皱了皱眉。
他妗贵地擦了擦旁边的木制沙发,像是避开瘟疫似的,小心地把手中的纸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然后才把小半边屁股坐在木制的单人沙发上,眼神慵懒地看着她,“坏了就赔,有什么好珍贵的?”
他玩弄了一下手指,露出一个坏笑,又踹了另外一张椅子,“正好给他们换新,说不定他们更开心。”
看着这小贵公子做派,苏星荷一个头两个大,不仅是他脾气原因,还有他的体质。
【这里是你们这周拍摄所有的生活费。】
突然,有人递过来一个信封,看着鼓囊的模样,苏星荷心中升起一股希望,打开一看:十元,五元,两元,一元。
拢共加起来一百五十元,平均一天开销只有三十元。
苏星荷瞪大了眼睛,看看手上的纸币,又看看镜头,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三个人拍摄这五天的生活费。
在来之前,她的手机已经被节目组给收起来了。
“你们没开玩笑吧?”苏星荷感受到来自节目组的恶意了。
没人回应她。
只有妹妹在一旁咿咿呀呀,看着她手里各种颜色的纸币,甚至还想抢过去。怕她把纸币放到嘴里,苏星荷连忙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