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春夜。
出门时还没下雨的,在一家甜品店吃完莓果馅饼和薄荷花茶出来后,她前脚刚踏进剧院,后脚就电闪雷鸣了。
大厅连个坐的的地方都没有,她硬生生地站了好几个小时,纪念碑谷2都通关了,等的人还没来。盛鲸抱着胳膊走到落地窗前,百无聊赖地看着雨水冲刷玻璃,将光影交错的夜景变得扭曲、模糊、迷离。
选择回国实习完成课题看来不是个好决策,北上半个月了,她竟然始终未接到合适的角色。听说歌剧《绿山房》正在筛选女主角,但她没有门路,打算来剧场碰碰运气。
半小时过去,夜色更深,雨势滂沱。她等的那位始终没出现。偶有试戏结束的演员路过,见她锦衣华服徘徊门口,总不免含探究地多看几眼。
耗到临近打烊,前台第三次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叫车,暗示她赶紧走人。盛鲸无视白眼,只当对方是好意,每次都礼貌微笑,谢谢,不用。
无法提前锁门,前台难掩怒气,扭头就走,细高跟扣在大理石上哒哒作响,和着雨声听格外冷寂。
面对如此直白的鄙夷,盛鲸笑了笑,不为所动。现在根本没到下班时间,里面分明还在试戏,真等明天再来,她连群演都轮不上了。
鞋子不太合脚,站久了左后跟磨得生疼,估计是磨破皮了。盛鲸脱开鞋子,一手扶着墙,一首干脆给左脚也贴上创可贴。反正玻璃反光映出电梯门,她干脆靠墙光脚歇会儿。
谁知一挨着墙,眼皮就地开始打架。
片刻后,她被脚步声惊醒。抬眼看去,是个穿黑色拖风衣的男人,约莫三十岁,通身散发着清高矜贵、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神情颇为孤傲冷漠,一看就很危险性。
盛鲸睏得有些迷瞪,打开手机相册后摇摇头,可惜了,不是她要等的人。
*
靳言是来捧场的。
《绿山房》是作曲家孙蓬的歌剧。他本不屑往文娱圈里掺和,但孙蓬一直通过各种渠道软磨硬泡,再三邀请他,连爷爷辈的情分都用上了。他今夜刚好在附近,就松口答应顺道过来看看。
本以为半夜人都散尽了,进来后发现门口站着个小姑娘,直愣愣地盯着他,表情还挺丰富。
靳言楞了一下,抬起手表一看,23:23。
这时电话刚好响起,孙蓬打来的,说自己已经在电梯里,请他稍候片刻。
挂了电话,靳言侧首看去,那个小姑娘还站在原地,水汪汪的眼睛红成小白兔,明明很困,却偏要用力瞪着窗玻璃假装清醒着。
他觉得颇为有趣,手里夹着烟,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带点玩味。
*
电梯在一楼顶住,孙蓬满脸堆笑地走出:“靳言,可算把你盼来了。”
靳言:“还在试戏?”
“女主角专门等你来了再试戏。”孙蓬引着靳言转身就要走。
靳言不置可否,侧身让了让:“有人找你。”
孙蓬下意识地看过去,是个美人,穿着晚礼服,年纪很小,模样清纯娇媚。
“你带来的?”孙蓬意味深长地笑问。
盛鲸借机上前:“孙老师好。我不认识这位先生。我是茱莉亚歌剧本科专业学生盛鲸,听说《绿山房》海选女主角,我想来试戏。”
见她走近,靳言捻灭了烟。
孙蓬怂肩两手一摊:“茱莉亚的学生应该去百老汇试戏。”
竟是连试戏的机会都不给。
靳言轻笑一声,反问:“老孙,不是海选演员么?”
孙蓬没料到他竟然开口帮腔,连忙拱手告饶:“靳言,这个剧我还真做不了主,你也知道,都到了这个份上,女主角怎么着都得在场内那群人里出。”
“你不是还引进了全本英文剧院魅影么?”
“可那是音乐剧……”
正当盛鲸不报希望,打算叫车离开时,一旁的男人再度幽幽开口:“老孙,你这话只能拿去蒙蒙外行,歌剧专业不正好适合剧院魅影么?”
挺严肃措辞,却被他说的斯文温雅,没有丝毫骄矜傲慢,语气微微含笑,清冷的余音里甚至带着些许慵懒,让人无端地想到松风入弦、沉水香燃。
他抽的烟刚好也叫沉香,是万香阁的铁盒细枝。她在澳门见过,单买580元一盒,每盒二十支。免税店便宜些,标价2880每条,一条五盒。
沉香烟昂贵奢侈,只有特定群体才会当做日常消费,在国内并不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