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刚刚把手指摁在指纹锁上,门后就传来了玻璃杯碎掉的声音。
接着就是男人和女人声嘶力竭地争执,就连花园那几只黄鸟的啼鸣都盖不住这快要冲出门的怒气。
指纹锁响了一下,门开了,房子里的人没注意到,完全沉浸在无休止的谩骂里,沈辞低头握着门把手,轻轻推了一下,又将门重新关上。
沈辞手里那只巧克力冰激凌有些耐不住这炎热的温度,凝结了几滴落在沈辞那双白鞋上,沈辞低头看了一眼,大门又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沈辞被吓了一个激灵,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或者说是懒得对此作出表情。
沈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沈卫。
【这周还要补课,我就住在荣北苑了,不回家了。】
荣北苑的学区房是为了方便沈辞上高中买下来的,现在反而成了沈辞的避风港。
现在正是晚饭的时候,荣北苑后边的巷子很多,各种荤油和呛口的味道夹杂在一起,伴着时不时升起来的灰烟,混在吵杂的人声里。沈辞买了一杯奶茶,在荣北苑附近的商业街里漫无目的瞎逛。
等沈辞把那杯奶茶喝尽,想要回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商业街,进到了巷子深处,这里沈辞没来过,路线并不熟悉,就周围全是破烂的小平房,坑坑洼洼错落在一起,像是一张破了的蜘蛛网,时不时露出一个小房子拦住去路。
沈辞绕了两三圈也没找到公共洗手间,甚至连一家门面都没看到,到处都是灰漆漆的砖瓦,偶尔有几个二层小楼上边画着大大‘拆’字,和巷口那密接在一起的小饭馆简直天差地别。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沈辞远远看见一个台球厅的灯牌在灰暗的巷子里发着光,好像是这个破落巷子里唯一的活物,散发着并不十分活跃的生机。
沈辞抿了抿唇,把手里的奶茶扔到路边的垃圾箱,推开了台球厅的门。
这家台球厅非常小,一个木门立在楼梯口,推门就是楼梯,台阶又陡又多,拐了一层之后才能看到几张台球桌胡乱地摆到一起,屋子的灰尘非常大,整个一面墙都是灰蒙蒙的,要不是有个人正躺在一张台球桌上睡觉,沈辞真以为自己走到了什么凶杀案的现场。
沈辞没兴趣探究这里到底是不是刚刚被洗劫,转身准备下楼,只是不巧踢倒了一把椅子,“咣当”一下砸在地面上,灰尘被溅在空中,台球桌上那人被吵醒了。
“今天装修,下周营业。”似乎是刚睡醒,桌上的男生坐起身来,曲着一条腿踩在桌面上,声音沙哑。
“抱歉。”沈辞歉意地看了一眼男生,准备把椅子扶起来。
“别碰。”男生微微抬了抬手制止。
沈辞顿住,手悬浮在空中,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放下。
“脏。”男生撩了一下眼皮,外面的光透过灰尘洒在他的侧脸上,线条流畅的下颌并不锋利,桃花眼落在一张白皙的脸上,眼中却没有桃花眼自带的深情,反而全是清冷。
男生从桌上跳下来,一把拉起地上的椅子,顺手又打开了对面的那扇木门。
木门拉开,是一家货架整齐的小超市,角落里还有一个洗手间。
“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吗?”沈辞指了指那个小小的门。
“去吧。”男生先走进了超市,沈辞跟在他身后,那人身材消瘦,肩膀却很宽,穿着一件黑色卫衣,把窗口那点光亮全都在沈辞眼前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