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包扎完成,她对乘务员说:“立刻通知机长,临时降落,这个患者必须送到医院观察。” 早已慌了神的乘务员忙不迭地点头。 “找个软垫或者毯子之类的,病患不能一直躺在地上。”顾晓晨一边交代一边起身。 许是因为她一直没胃口吃东西的原因导致血糖过低,起身时一阵眩晕,柳睿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她倒在他的怀里,闻着那股久违的味道,声音倦倦的,“找块湿布给我擦手。” 他点头,然后吩咐身后的一个士兵,很快就有湿纸巾递了上来,他将她的双手仔仔细细擦干净,然后扶着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顾晓晨勉强拉开一条眼缝,瞧清楚周围环境,皱了下眉:“我要回我的位置。” “坐好。”他摁住她,不容置喙。 她脸色苍白,手扶着有些眩晕的头,没再挣扎,倒在他的位置上闭目养息。身旁的赵前进见状,忙着上来关心顾晓晨:“顾医生,您还好吧?” 顾晓晨疲的很,没力气回话,赵前进还想继续问,被柳睿一记眼神过来,只能讪笑了声坐回原处。柳睿目光追随而去,紧盯赵前进,忽然吩咐:“你去顾医生的位置。” “啊?”赵前进懵了,他做错啥要被发配,“柳队,为啥啊?” “话太多。”柳睿言简意赅,面容冷峻。 赵前进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去顾晓晨的位置。而柳睿则坐到赵前进位置,正好在顾晓晨身侧。 飞机在张家口机场临时降落,病患也被及时送到医院,复飞到北京的时候,晚点三个钟,已是凌晨一点。 在机场外打车费了好半天也没有拦到车,一辆军用越野停在跟前时,顾晓晨下意识掉头,行李箱刚搬上阶梯口,车上的人就降下车窗喊住她:“顾医生。” 顾医生? 她僵了僵脚步。 “太晚了,很难打车,我顺道送你回去。”他说。 顾晓晨转过身,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摇了摇头拒绝:“不必了。” 苍凉月色下,他冰魄的眼睛凝睇在前,半晌,食指抬了抬,有规律地点着方向盘,再开口时,声音一沉:“赵前进!” “到!”后排座的赵前进立马做了个军礼,腰杆挺直,一副随时执行命令的状态。 “请顾医生上车。”他冷冷的命令,眼睛却不再看她了。 “是!”赵前进领命行事,但没等他下车请顾晓晨,人家姑娘已经拉开车门跳了上来,还带着点赌气,狠狠地将车门关上。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坐定在副驾驶,她冷瞪了眼身侧的某个人,目光比那冰凉月光还要瘆人。 赵前进看了眼两个气场不对付的人,忙的下车将行李箱搬上车,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哪路神仙。 顾晓晨半天不见车子启动,不耐烦一声,“开车!” 柳睿斜斜地瞥了她一眼,况味微变,继而缓缓向她靠近几分。 暗沉天色里,他身影晃动,独有的气息逼近,顾晓晨下意识后退,紧拧住秀眉瞪他,警告意味十足。 他暗沉的眼睛含着笑意,又凑近了几分,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唇快凑到她的鼻梁上,顾晓晨本能的偏过头,冷冷地警告了声:“柳睿,你别太嚣张了!” 话落,他沉甸甸笑了下,看着暗夜里她冷艳的侧脸,沉默的抬手,越过她的视线,绕进她颈项与车门之间的空隙,然后拉过安全带,扣下,最后,目光在她那张不自然的脸上一扫而过,自嘲语气:“从来就没有我嚣张的份儿。” 他们的分手从不容他抗拒,他猜不透为何她要这般决绝。正如叶旧陌所言,对他,她向来倾之所有,又为何让所有化为乌有? 顾晓晨不自然的抿唇,偏过脸,不再与他对视。 后排的赵前进和两个士兵见状,忽而窃窃私语起来。 抵达绿景虹湾时,大约凌晨两点,顾晓晨已在颠簸的路上睡的正熟,车子停在门口,柳睿没有立刻叫醒她,反而是侧过目光,静静凝视着她出神。 她睡容安静,呼吸柔浅,许是因为过于疲惫,睡的有些沉。卸下冷艳的她和当初的样子一模一样,她的一颦一笑都还印在脑海中,为何他们就分手了呢? 心动难耐,他抬手想要去碰她柔软的发。 届时,后排的赵前进喊了声“柳队”,柳睿顿住那蠢蠢欲动的动作,僵了片刻,低帘,一边松安全带一边对赵前进说:“你开车,我就不回了。” “柳队要去哪儿?”赵前进下意识一问。 柳睿淡瞥了他一眼,不用开口,赵前进自动在那如冰刀子一般的目光下封嘴。柳睿转了一圈将副驾驶的门打开,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动作轻缓地将她抱了出来。即便他尽量克制住抱她时候的力度,但怀里的人仍旧被惊动,迷糊的拉了拉眼缝,不清醒地看了眼沉夜里的那张脸,昏昏沉沉的问了声:“到哪儿了?” 他的唇贴在她的鬓间,闻着她身上清冷的乙醇味道,柔声开口:“到家了,我抱你上去。” 靠着那个胸膛,似有若无的特殊气息倾轧而来,她浅浅应了声,又昏昏欲睡。 看着柳睿抱着顾晓晨消失在夜色中,赵前进挠了挠后脑勺,转过身来纳闷的问车上的两个士兵:“你们不觉得柳队和顾医生的气氛有些怪异?” 士兵们纷纷点头:“何止。” “那......”赵前进大胆猜测,“顾医生是未来嫂子?” 士兵们又纷纷点头,呲开一条白皑皑的牙齿,极含深意道喜:“同喜。” 要知道他们柳少校是什么个性,别说见他抱女人,他们压根就没看见过他看过女人。瞧瞧如今他抱顾医生时候的柔情似水,说他们没猫腻,他们这帮粗老爷们都不信,还能有谁信? “可是,修中尉呢?”赵前进又问。 士兵们看着费解的赵前进,不约而同的对着他耸耸肩,两手一摊,彰显着态度。 一路抱着她进了绿景虹湾,在等电梯时,她忽然动了动身子,没几秒便睁开了眼睛。 四目对视,她睡眼惺忪,他沉着冷寂。 顾晓晨在暗光下迷离的看着他,忽然柔柔一笑,抬手去触碰那张日思夜想的俊脸,声音浅浅的低喃:“我该怎么办?该拿你怎么办?” 她明明是要恨他的,为什么到了最后,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该恨他,还是该爱他? 柳睿心头微颤,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哀伤,漆墨的瞳仁一动。 半晌,他紧抿的唇贴在她唇角,闭上了眼,语气轻沉:“顾晓晨,我们和好吧?” 他声音冷,又染了几分低沉的磁性,像是深山古庙的钟鼓,一敲便让人抽离。顾晓晨猛然回神,瞳光在那刹醒转。 唇边他的气息浓厚,让她深陷,也让她心痛。 轻侧头,那双薄凉的唇从她的唇角划过她的侧脸,留下一条摄人心魄的痕。 抽回僵在他脸上的手,淡淡敛眸:“放我下来。” 刚刚那一霎那,她还以为是梦境。 因为只有在梦里,他才会这样抱着她,才会这样看着她,也才会那样吻着她。 这时,电梯门开了,柳睿并未将她放下,而是抱着她进了电梯,擒黑的眼睛看了她好一阵子,直至电梯门关上,这才弯腰将她放下。 在她刚站稳那瞬,他两手迅速地将她锁在电梯一角,低下头,半垂着眸,死死的盯住她,浓眉紧蹙。 霸道的气息倾轧而下,顾晓晨下意识偏过脸,不去接触那双让人发疯的眼睛。 万籁俱寂,他忽而开口:“躲什么?” 躲? 她暗咬住唇。 如果躲可以让她的心不那么痛的话,那她宁愿躲他到天涯海角,躲他到山崩地裂。可哪有那么容易?她连不去想他都耗尽全身心力,又怎会有力气去躲他呢? 迟徊了下,她艰难启唇:“我们,”话一出,又僵在了嘴边,经过三番五次的挣扎,她阖上双眼,只剩气音,“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的,他们分手了。 再睁开眼时,眼睛镀上一层冰冷,看他的时候,不夹一丝感情,无恨无爱地补充:“在五年前。” 我们已经分手了,在五年前。 顾晓晨,她就那般急不可耐的告诉他这件事情吗? 柳睿紧迫的视线凝视着她,猝然冷笑:“分手?顾晓晨,谁准你说的分手?”他不准,他从来就没准过她这样单方面宣布分手! 谁准?还真是他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 顾晓晨低嘲讥笑,眼眸中的冷意逐渐退却,换上一股谁也看不懂的淡然:“我说过,你若不来,我们便分手。” 柳睿神色一冷,猛地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狠狠地将她往前一拉,她猝不及防被他拉到胸前,想要转身就跑,奈不住他眼疾手快,将死死地她禁锢在电梯墙上,另一手钳制住她的下巴,令她动弹不得,吻,很快的落了下来,在她倔强的唇上辗转反侧。 顾晓晨挣扎的伸手去推他,可他却越发的逼近,一双冰冷的薄唇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捏住她下巴的两指微微用力,便轻而易举地将她双唇撬开,在他舌尖深入那瞬,她狠狠地朝他唇角咬去,他失痛撤退,拧着两段浓眉冷冷地看着她。 顾晓晨两眼溢满怒意,瞪着他,一瞬不瞬。 许半天她才抽回神,拨开那桎梏住她下巴的手,慌乱地跑出电梯。 柳睿冷峻的眸色微变,疾步追了上来,从背后拉住她的手腕,顾晓晨反手甩开,未料他忽然松手,害得她狠狠地朝地上摔去,地板擦痛她的手臂和膝盖,她吃痛低闷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