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着话,可却像是有千军万马从狂风飞沙中奔来,带给陆澜汐极大的震撼。
她甚至不敢去想方才他描述的画面。
像狗一样……
从前骄傲如他,缘何今日卑微如此?
凌锦安面容无波,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他在将自己最丑陋最可怜的一幕撕给她看。
这对于普通人来讲,是很残忍的事。世上无人愿意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袒露自己的无能,可为了她的前途和平安,凌锦安不得不这样做。
他没有资格让一个好姑娘与他共沉沦。
到此处,陆澜汐一直强忍的情绪终于崩溃,那画面只要一想便会钻心的疼。原是为此,原是自己的一场病,让他动了这心思。
“正是这样,我才更不能走,”她忽然直立起身,用力擦了把眼泪,抽抽噎噎间,发间的珠花随之晃动,双目是山崩海啸亦不会更改的坚持,“我不在乎你给得了我什么,其实该给的,你早就给了,还有什么比这性命更值钱的东西吗?凌锦安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我就赖上你了,你若死了,我便陪你,你活着,就得日日见着我!”
画风一转,陆澜汐竟然一副要耍臭无赖的架势,梗着脖子,天地不忿,像极了市井上的滚刀肉。
她平日温软绵绵,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这般语气还是头一次。
即便是凌锦安这样的软钉子,也拿她没办法。
谁又能拒绝的了这样的女子。
他亦不能。
内心错愕的他久久说不出话来,两个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的对峙良久。
光从窗棂照进来,照的房间内的浮尘清晰可见,
凌锦安听到自己的心此刻正如若万年冰川偶遇烈火,一点一点的融化着。
最终,还是他妥协了。
就在此刻,他也不能确定他脑筋是否还清醒,他只是想不顾一切一回,哪怕只有一次。
他终于仰头,如释重负似的轻叹口气,随后缓缓朝前方张开手臂,嘴角亦是牵动甜馨,朝对面的陆澜汐道:“澜汐,过来,让我抱抱!”
仅此一句,让陆澜汐破涕为笑,二话不说一头扎了过去,嘴角却是朝下撇的,又委屈,又心酸。
她轻轻伏在凌锦安的膝上,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凌锦安一手抚着她的后脑,一手轻柔拍着她的背,试图抚平她的委屈。
此刻她的眼泪沁透了他的衣袍,温热的感觉让他永生难忘。
“不许再说让我走的话了……”怀中的人再次哑了嗓子,哭的已成泪人。
随之凌锦安如往日低沉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带着宠溺和偏疼,“嗯,再也不会了。”
“若非不得已,我怎舍得让你走?”
他一字一句咬的真切,生平头一次体会,原来这便是欲将心掏出来给斯人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