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赵昊只知道玉牌对她很重要,却不知道如何使用玉牌,只要玉牌不碎,没人知道她的踪迹。而以赵昊的为人,不会无缘无故摔了玉牌。 可是,走了一半,她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这什么定水珠怎么用啊?! 最后只好蔫儿头耷脑回了苏杭。看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归得不到的。 另一边,李秀刚把王爷的衣服被褥晾上,就听到门房老仆又进了正院。 “哎呦,您怎么自个儿洗起衣服来了?梅花那几个丫头呢,咋不让她们洗去?” 李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平日自然由丫头们洗了,今天,特殊嘛,王爷不把他当外人,他也得把王爷的脸面给兜住了,这种事能让丫头们知道么? 老仆面对王爷的贴身小厮还是很有礼貌的,客气了一句,也没指望他回答,又说:“门外来了一位天仙儿似得姑娘,说是找王爷。你看,要不要进去禀报一声?” 李秀留了个心眼儿,昨晚才那样儿,今儿就有‘天仙儿一般’的姑娘找上门来,这个姑娘看来不一般,想着他就让老仆赶快去前院把人迎到前厅,自己这就去禀报王爷。 老仆一边往回走,一边嘀咕:“这做王爷就是好啊,刚走了个美人儿侧妃,这就又来一个天仙儿姑娘,艳福享不尽哦……” 四九在前厅里这看看、那瞅瞅,新鲜的不得了。 在海里,除了龙宫,其他地方尽管蚌珠、宝物也不少,但终究没有人间这样精致,又充满烟火气息。即使这两天住在荷塘里,也只能在荷叶、花瓣中睡上一夜,美倒是美了,看得多了也没趣。 赵昊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后面的沿廊上逗鸟。 檐下挂着的架子上是一只鹦鹉,顾世仁送的,大概还没养熟,也不会学人说话,反倒是整日在架子上扯着翅膀想飞,可惜脚上挂着链子,挣不脱只能哀哀地叫唤。 四九来时,它倒没有叫唤,只是蔫蔫儿地在架子上啄脚上的链子。 四九以为是只鹦鹉都应该会学舌,便连连逗它说话。 “嗨,你好!” 鹦鹉不理。 “你也该和我问个好,学我——你好!” 鹦鹉抬头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啃脚链子。 “怎么,看我不是你主人就欺负我啊,不行,你不乖小心珩之把你炖了。” 鹦鹉充耳不闻。 四九四周瞧了瞧,端了旁边花架上的鸟食要喂它。 “你看,有好吃的,学我,给你吃的,——你好!” 四九端着鸟食,一脸期待地瞪着它。赵昊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立在原地想看看她还能怎么办? 结果,四九连连给人家问了许多句好,那呆鸟就是不上道,半句不搭理她,逼急了就吱哇叫两声,扯着翅膀要飞。 四九见此,连忙放下食盘,退后几步,连连摆手说:“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嘛,别发脾气。”她见那鸟似是怒了,扑腾着翅膀欲飞的时候,四九心里一凛,有些害怕,忙安抚它。 见那鸟不飞了,四九上前,想给它的食盒里添一点吃食,伸手捻了一撮刚够过去,那鸟猛然飞扑起来,冲四九手背啄了一口。 “呔!”赵昊已经冲过来,一挥袖将那鸟打了回去。 四九吓的连连后退几步,待他捉起她的手一看,那白皙的肌肤上已经红了一大片,中间被啄到的地方冒着血丝。 “没事没事,我给吹吹。” 正疼的眼里泛泪花的四九听到他急切中的安慰愣住了,一向高冷的珩之竟然也会哄人?还是这种齁甜的风格? 但是她很喜欢。前世她是家中独子,父母捧在手心疼的公主,温文儒雅的爸爸经常就是这么哄她的。 她看着珩之傻傻一笑,眼里还盈着的泪滚落下来。 赵昊心里说不出的柔软,手指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突然在她颊边亲了一下。 四九呆呆地看着他,这和那一次不同。那一次她是惊诧的、懵懂的,这一次……其实那一瞬间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的……看着他的眉眼,她竟然有些期待他的吻。 他的唇温润,火热的气息在脸上扫过,四九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赵昊转身把那呆鸟训了一顿,借此掩饰自己失控的行为。 四九也转身看着一边的君子兰,看着看着就忘了自己在害羞,欢欢喜喜地认起不同的花来。 “这里真不错,物事摆放的都很有讲究,气象很高雅。”四九不自觉赞了一句。 就听珩之醇厚的嗓音响起:“那就住下来,我让人去收拾屋子。” “啊?不用……我要回去……”四九话还未说完,就见珩之对李秀吩咐了几句,那小厮贼笑着就跑了出去,也不理四九未完的话。 “珩之,我不能住下,惊动了花娇娘,万一她带着定水珠跑了怎么办?” “定水珠不在她身上,而且,她今天已经走了,应该是回京城去拿定水珠了。” 那晚光顾着说自己,珩之的情况,听了他纳三个妾的原委之后,其他的她都没怎么关心,自然也不知道定水珠的具体下落,以为还在花娇娘那里。 听了珩之的解释,四九愣了愣。 那个玉牌,她知道是什么东西,那是仙人的身份铭牌,龟爷爷也有一个。这么说花娇娘还是一个半路黑化的小仙?而她的仙门极有可能是掌管百花的百花宫。 若是玉牌碎了,百花仙子就会收到消息,她在人间的所作所为也就遮掩不住了,自然恐惧非常。 李秀没一会儿又来了,这次还带着一个老大夫,赵昊按照大夫说的,给她手上涂了药膏,包扎好。 四九没想到,他安排的屋子就在自己卧房旁边。 夜晚,天色突然变了,狂风呼啸、乌云翻腾,不一会儿就下起大雨来。 窗棱被风刮得哐哐直响,睡在里间的四九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这两百年的东海生活让她与水融为一体,越是在水里她越是觉得安心。 此刻,她正瞪着大眼睛躺在床上数鸟。精美的丝绸帷帐上绣满了飞凤,仿佛将小小的四九围绕在里面,只有瞪着眼睛四九才不会觉得它们好像要冲下来吃了她。 扣扣,一阵轻微的叩门声响起。 “婉婉,睡了吗?” 是珩之。 四九一骨碌爬起来,将门打开,风雨大作的深夜里,不时电闪雷鸣,偶尔的电光和霖铃雨声中,一个身披墨色披风的高大男人立在门口,袍角被风卷起,额前的碎发湿哒哒地贴在颊侧。 “你淋雨了?” “没有,风雨太大,过来时被浇到一些。” 四九把他拉进屋,找了干净的布巾子给他擦头发。 “天突然就变了,……你怕不怕?” “我不怕。” 四九擦了一会儿,见眼前人不言声了,想他说这话难不成是他自己害怕? “你怕么?没什么的,不过打雷下雨而已,这段时间不正在为干旱发愁么,这一场雨要是能下上一晚,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四九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里欢喜起来,仿佛是为自己解决了一桩大难题。 突然下雨赵昊自然喜不自胜,最近他一直在为江南的旱情忧心,正愁继续这么旱下去,今秋恐怕又是颗粒无收,百姓们真要活不下去了。 但是,听到四九问他,你怕吗? 心里真是一口老血,还喷不出来,堵得他难受。 不过,换个角度想,只要达到了来这里的目的,谁怕谁不怕也不是那么重要,不行他就当弱势的那一方也许也不赖? 云弟不是说过,他那媳妇儿一向强势,自己越是和她比强越是不受她待见,反而要是扮小媳妇儿样,却能得到她的照顾和同情,感情倒愈发好了。 赵昊虽然于感情一道没什么经验,但架不住人家智慧过人、举一反三,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也能得到启发。 赵昊转身握住四九的手:“好了,不用擦了。你还穿着寝衣,快到床上躺着去。” 四九刚刚着急,是光着脚跑出来的,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些冷,但又怕珩之就这么走了,连连摇头:“我不冷,我们说会儿话。” 明明手上一片冰凉还说不冷,赵昊心中叹气,拉着她到里间:“躺床上说罢,我陪着你。” 四九又后悔留他了,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走还是不走? 她若真是四九什么都不懂也就罢了,偏偏她也是有过初恋的人,这话让她不由自主就想偏了。 “那个……那个睡一起,不,不合适吧?” 正拉着她往里走的赵昊脚下差点一个趔趄,她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坐在床边而已,赵昊深感憔悴。 “要不我们今晚秉烛夜谈?” 四九一听,立马构想出一副‘巴山夜雨涨秋池,执手共剪西窗烛’的浪漫情境来,顿时眉眼飞扬,欢喜的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