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无条件地爱聂衡之,对他好宠他包容他的一切,唯独不能接受他纳妾。这是她的底线,聂衡之执意要越过它,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心灰意冷之下她拿出那封和离书,决然签上了名字。
然后,她连夜收拾了嫁妆,次日天一亮就带着嫁妆离开了平京城,舍弃了定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回到了祖籍潞州。
而在潞州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又三年后,她会遇上她这辈子真正的良人,沈听松,一个温柔风趣的男子。
明明昨日他还握着她的手一同大笑着作画,只过了一日两人就一同死在大婚现场,想到这季初有些怅然。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轻松,今生她还是会遇上沈听松,只是他们必须要躲过城破罢了。
“嫂嫂,你莫非是同意大哥纳映荷为贵妾了?”女子脸上的笑容刺眼,陈氏冷了冷眉眼,微笑指着白映荷道。
季初闻言,从和沈听松的美好记忆中脱离,抬头就看到了白映荷脸上的羞怯,随意点头,“聂衡之想纳妾甚至想娶新妇都是他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反对。”
聂衡之一个前夫,关她何事?季初毫不在意,甚至心中在可惜没和沈听松完成婚礼的全部流程。
“祝你们得偿所愿,我要午睡便不送了。”季初可惜完,打量了一眼白映荷,费力从记忆里面扒出来她的归宿,扬起了红唇漫不经心道。
白氏确实做了贵妾,只不过却是陈氏夫君的贵妾。
姐妹两个共侍一夫,多好啊。她笑的意味深长,语气也温柔的紧。
季初肌肤白皙清透,笑起来在宜人的阳光下显得很温柔,陈氏等人却被这温柔惊住。不该啊?难道她不该哭闹不该愤怒不该委屈?
含笑目送她们离去,季初摇摇头进了她和聂衡之的寝室,挥手让婆子婢女先行退下。
找出那封和离书,她一脸平静地持笔挨着聂衡之狂肆的大名写下两个字,季初。
字如其人,聂衡之这个人太自我太肆意,热烈地像一团火,三年中烧尽了季初的骄傲。然而遇到沈听松后,季初的字重新找回了傲骨,清秀劲瘦。
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字体,目光掠过刺眼的无子二字,季初不同于前世狼狈痛哭,反而淡淡一笑。
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而聂衡之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傻蛋从到孩子悄然离去都没有发现。上辈子这两个字像一把利刃将季初扎的痛不欲生,可是这一辈子季初还能笑出来。
原因很简单,她早就不爱聂衡之了。
隔了太久的时间,其实她对聂衡之的那份深爱已淡的没有印象了。
当然,她也不恨聂衡之。
因为上辈子,在她离开的第三日聂衡之就被人抬了回来。他在围场受了重伤,脊骨断裂,容貌尽毁,成为了动弹不得的废人。
此刻她还有些惋惜,时间来不及了,也许今日聂衡之就已经成为了废人。
不过,季初不打算和上辈子一样立刻收拾嫁妆离开平京城。前世和离后许久,她从旁人口中得知聂衡之这两年内似乎过的很凄惨,世子之位没了官职没了,人也被变相放弃扔到了庄子上。
更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折磨,整个人性情大变,后来他寻遍名医终于站了起来,不到半年定国公府就覆灭了。
据闻里面有他的手笔,不止定国公府,三王作乱似乎也和他有关。季初想起大婚那日城破,她和沈听松连同潞州城内的数十万人都惨死在战火之中,不由心中一颤。
她想试着留在定国公府一段时日,最好能找到前世那个为聂衡之治好脊骨的大夫,抹去他屈辱的两年。
只愿他勿要再搅弄风云,祸害百姓,祸害她和沈听松。
收起和离书,她开口唤婆子和婢女们进来。
季初对陈氏说的那番话很快就传遍了定国公府。
傍晚,听贴身婢女双青愤愤道白映荷已经以世子的贵妾自居,季初不慌不忙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用管她们,再派些人多寻些伤药。”她就着烛光翻着厚厚的嫁妆册子,眉眼认真,哪里有功夫理会陈氏那对表姐妹?
双青一脸担忧地退下,夫人她应该是伤心到了极致吧。
***
风平浪静过了两日,终于到了重生的第三日,这日季初放下了手头的一切事情,柳眉微蹙,神色凄凄,“去正院。”
就在今日,聂衡之被抬回定国公府!无论如何,她的脸上要带上象征性的哀伤忧愁!一会儿指定用得上。
世子夫人果然强忍悲伤,这是要和夫人她们明说了?她身后的婆子婢女面面相觑,眼中了然。
虽然季初的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然而等她刚走到正院门口,迎面听到下人们惊天动地的恸哭声,还是惊到了!
哭的这样凄惨,这辈子,聂衡之不会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