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规定,小林老师也记得牢。
他向来很把孩子们的事放在心上。
但自从他住院回来后,每天清早,总有那么一会儿,他的理智断弦。冲着那辆红色的汽车,把它当目标,车往哪里停,他人往哪里走。
一开始院长不明所以,连忙还喊他:“小林老师,你干什么去!”
林奢译习惯性地微笑:“去接孩子。”
他走出了幼儿园,提前去接孩子。
看他那掩不住的期待,如果可以,他可能会打着接孩子的名义,是要过马路,凑去红色汽车边上接所谓的“孩子”,实则是见上某人一面。
而且傍晚散学,林奢译会主动揽下了送孩子的工作,大概也是为了见那人一面。
明明无比期待她的到来,但两人见了面,从一开始的无眼神交流,再到说一两句无关痛痒的闲话,进展也仅此而已了。
院长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过来人,深表痛心:怪不得一直单身啊单身。
幼儿园实行双休,自从林奢译搬进员工宿舍,院长好像就没怎么见他出过门。工作包住,再加上平日里幼儿园也会给老师提供员工餐,他更没有了要外出的理由。
于是园里偶尔有来不及接的孩子,由他照看。
当结束忙碌的一天,所有老师都下班之后,他还会继续在教室里准备第二天上课要用的教材、资料,打扫卫生,给教室消毒。或者是借用烘焙室,烤些小饼干等零食。
林奢译把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了幼儿园。
虽然因为没有经验,院长一度也曾担心过他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将他的试用期从三个月硬性延长到了一年。可后来看他如此尽心尽力,是有努力地在尽到身为老师的职责了。
但据最近的观察,院长老人家不由地开始反思:她是不是压迫小林老师太过头了?哪有年轻人一心扑在工作上,连自个的时间都没有呢。
谈恋爱也不是每天早晚,就等着说那么两句话,就能谈成的啊。
幼儿园的圣诞晚会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中,院长太忙了,安排不过来时间,便罗列了一系列需要的东西,安排林奢译去采购。
她有心借此机会,让小林老师外出散散心。
中午时,林奢译抽空回了趟宿舍。
他换了件比较厚的外套,便和负责采购的常杨一起出发。
常杨开车带他来到了附近的批发市场,他主要购买些园内日常的教学所需,林奢译便按照清单上的,在礼品店买了好些圣诞挂饰,彩灯,和贴纸。
圣诞晚会定在了活动室举行,但念及幼儿园的整体,包括各个教室都要进行圣诞的相关装扮。他便买了满满当当的两大手提袋。
一左一右拎起来,他后背的伤又在隐隐作痛。
常杨把买来的东西放车里后,便返回来,接应他,帮他拎着袋子。
批发市场旁,是条美食街。
两人忙活一下午,晚饭就在美食街上挑了家饭馆。常杨很有经验,带着林奢译直奔其中一条街的中段,寻了家店进去。
吃过饭,要走时,林奢译突然感觉自己瞧见了施妤。
施妤正牵着小知遥。
她精神比早上好了一些,眉目间有了色彩。她手里拿着一大杯奶茶,知遥也有个小杯的,两人牵着手一路走,有说有笑的。
林奢译拔不动腿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不远处的施妤,舍不得移开视线。他想了想,对常杨道:“抱歉,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常杨有心,要帮他把两购物袋的东西提回去。
林奢译动作轻微地,但不容拒绝地拂开了他的手。他顾不得背上的伤,真心实意地笑了笑,道:“没事,我自己能提。”
常杨走后,林奢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美食街上各种小吃摊很多,来往的行人也不少,施妤与知遥边吃边逛,本就走得漫不经心,林奢译站在人群里,怕她们发现不了自个。他左右看了看,找了个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手中的手提袋骤然落地,然后里面原本就塞得满当的东西,纷纷滑落了出来。
有好人心要帮他捡。
林奢译歉意地笑笑,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各种各样的圣诞装饰撒了一地,行人走时特意的避散,留出了空间,容林奢译一个人温吞地捡起来。他捡一个,歇一歇,待捡到一半多的时候,他终于听见了知遥的声音:“欸,那个人好像是林老师?”
有女声问:“哪个?”
“那个!”
女声继续问:“那个是哪个……?”